金朝的临洮府是一个拥有二十万人口的大城,金朝西部边境的重镇,这里虽各族混居,但此时女真、汉已经难以分清,俨然和宋国无异。临洮府城西有一个军方的奴隶市场,专门贩卖军队从各地掳来的奴隶,前两天已经有过几批大的奴隶贩卖,还有一些剩下的老弱奴隶今天要拍卖出去,主持拍卖的是一名黑脸军人,是军中负责后勤的小官。拍卖现场一共搭有两个木台子,用粗绳围着,其中东面一个是贩卖女奴的台子,下面围着三、四十名买家或看客,台上站有五、六名宋朝年轻女子等待拍卖,西面台上则专门拍卖男子,年轻的早就卖掉,只剩下一名骨瘦如材的少年和三名年迈的老人奄奄待毙。
这名少年正是李思业,一个多月的奴隶生活让他受尽了折磨,一同被抓来的四十多人已经死了大半,剩下的十几人被送来临洮拍卖,李思业被粗索捆着手脚蜷伏在一个角落里,两眼无神地看着对面女子的拍卖。突然,李思业发现在拍卖的女子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容,细看之下,竟是孙小姐,她身上衣服已被撕坏多处,露出大片晶莹洁白的肌肤,只见她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是死亡的眼神。孙小姐!李思业心中一声大喊,他立刻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对面的拍卖。
“这名女子细皮嫩肉,军中弟兄用了都叫好,现在卖二十贯,可有人要?”
李思业闻言如被雷击,早已麻木的心突然一阵剧痛,如刀剜般的苦楚,强烈的愤恨让他想仰天狂喊,但苦于口中被堵而无法出声,旁边看守之人发现了李思业的异样,抬手一鞭狠狠抽去,几乎将李思业痛晕过去。
“混帐!你找死吗?”
怒骂声引起了东面看台下的注意,一名约四十几岁面色焦黄的瘸子诧异的看了几眼李思业,这才慢慢转过脸来,旁边的一名汉子对他调侃道:
“刘二,你正好也没有老婆,就把这个宋朝女子买回去暖被窝吧!”
“哼!你看那女子分明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可供不起,我来是想买个能干活的人。”
正说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下来一名白胖的中年男子。
“你看,翠花楼的人来了,他们才是真正的买家。”
看台下的人群不由让出一条路来,那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这几个女子,一指那孙小姐问道:
“她卖多少钱?”
那军人笑着说道:
“阎王愁的眼光果然毒,这名女子皮肤白嫩、非常标致,一口价二十贯。”
那姓阎的男子冷笑着说道:“若是未开苞的女子,五十贯我也出,可她已经被你们糟蹋成这样,我最多只出十贯,你卖不卖?”
“阎王愁,你还价也太狠了,这名女子最少也能为你们赚二百贯,二十贯你也有十倍之利啊!”
“我最多出十贯,你不卖我就到别处去,反正宋朝奴隶到处都有的买!”说完他转身要走。
“那就十五贯,我再送你一个。”
“好!成交!”
名叫阎王愁的中年男子去后面办了交割手续后,把孙小姐和另外一名女子一把推上车便扬长而去,这时看台下的人也渐渐散去,那名面色焦黄的瘸子慢慢走到西边看台,伸手掏掉李思业口中的破布,掰开他的牙齿看了看,便向看守问道:“多少钱?”
黑脸军官走过来答道:“这几个人都是挑剩下的,光耗粮食也没什么用,你要的话就二贯钱就可以带走。”
瘸子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两贯会子放到军官的手上。
“我买了!”
......
“你虽然是我买回来的奴隶,但我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只要别忘记自己身份就行了,以后你就叫我师傅,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哪里人?”
“李思业,十四岁,利州西路岷县人。”
“李思业,读书人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李子,我是个打铁的,大家都叫我刘二,打铁可是个苦活,你先从打杂做起吧!记住了,我最恨人偷懒。”
刘二是个汉人,祖居临洮府,他在城东开了一个铁匠铺,先后一共收过两个徒弟,大徒弟前年从军去了,现在还有个二徒弟,因实在人手忙不过来,他便来奴隶市场看看能不能买到个便宜货,他见李思业虽然年少,但身架子颇大,只要再过两年就能成为一个好帮手,便把他买了回来。
“到了,这里便是我的铺子。”刘二指着一个两层楼的木屋说道。
“你师兄性子烈,平时少惹他。”
“是!”
李思业随刘二刚走到门口,里面突然跑出一名黑壮的年轻汉子,约二十几岁,他看了看李思业便大声嚷道:“师傅,这小子象个娘们似的,顶个屁用啊!”
“少放屁了!李子,这就是你雷师兄。”
“呸!一个南朝贱民也配叫我师兄。”说完不理李思业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