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重心的两人因为用力过猛,各自跌落到竹筏两端的边缘,竹筏剧烈的摇晃,他们差点掉进水里去。
两人同时起身,动作一致的用自己手里那半支篙使劲把竹筏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转。
结果,船原地打起了转。
转了半天,浑身湿漉漉的两人同时转晕停下,各自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看着对方大口喘气。
“他跟你说……我是西厂走狗女魔头……让你把我押去甘草铺,交给义军,是不是?”何青缨边喘气边望着吕三思,看他要开口,她再次打断他。
“先别说话,这一路你话太多,该我说两句了,”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微沉:“你听没听说过何家军?”
“听说过,那是一支忠肝义胆的护国义军,那又怎样?”吕三思看着她,他倒要听听这女魔头还要说什么!
“何家军的总指挥使,便是我父亲,何进。自西厂乱政以来,阉党们对何家军最是忌惮,他们一心想要夺得兵权。”
何青缨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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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芦苇荡沿岸。
衣衫褴褛的流民们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动不动的呆呆站在原地,惊恐的眼神落在前方某一处。
前方,西厂鲜红的旗帜下,一众西厂缇骑正呈包围之势向他们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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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肯合作,他们便施毒计,引我父亲亲信背叛,何家满门惨遭屠戮,一个不剩。指挥这场屠杀的便是你刚才见过的那个西厂头人,大档头毕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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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西厂厂卫在坐在软轿里的毕国忠的示意下,走上前向流民们问话。
流民们眼底带着忌惮和恐惧,但他们仍旧互相使着眼色,纷纷摇头。
见状,厂卫走到抓着一个流民衣服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面前,面带微笑的蹲下身,拿出一把糖放在手里,送到了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看了看他手里的糖,继续向后缩了缩,然后,怯怯摇了摇头。
厂卫立即收起了笑容,他走到软轿前,低声说了几句。
软轿里的毕国忠随意的挥了挥手,他便转身,对着众卫一挥手。
一声令下,西厂厂卫们拔出刀,向流民们挥下屠刀。
鲜血飞溅,毫无抵抗能力的流民们一个个跟着倒下,鲜红的血液将碧绿的湖水都染成了红色。
尸横遍野,等所有的流民都死光了,毕忠国才缓缓从软轿上走下来。
踩着一地的血和尸体走到小女孩的尸体前,从那具尸体的头上,拔下那根已经沾上血迹的银钗。
细细打量银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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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家父早有准备,让我带着何家军的兵符逃离魔抓,去关外与义军会合,杀回京师,诸阉党,清君侧——所以毕忠国急了,他向整个江湖悬赏,你那百里大侠便是邀赏的江湖人之一。”何青缨神情冰冷,想起何家的惨案,以及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毕国忠,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不可能……”吕三思满脸不可置信。
“那日,我被他抓住,本要带去甘草铺与毕忠国交易,哪知被另一批贪图赏金的半路截胡,他便将计就计,骗你押送我,好躲开其他江湖人的眼线。”何青缨看着吕三思的眼睛。
吕三思躲避着她的视线,他依旧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这不可能,若他是骗我,到了甘草铺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到时候他就会杀你灭口!”何青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