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娆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觉得她脸上的妆变得有点滑稽可笑。
我站起来,攥紧了书包带,看着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萧萧姐:“我能走么?”
萧萧姐忽然就笑了:“没关系,自由么,想来就来想走就可以走,又没有签什么协议把你捆住,不过是娆娆介绍来的,就这么点胆子。”
我确实胆子小,怯懦自卑,我怕出事儿,我宁可穷着。
我站起来,对郑娆说了一句:“我走了。”
郑娆也站起来,说:“我送你出去。”
“等等,”萧萧姐叫我,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手机号。”
我走到门口,从门口的玻璃上,我看见萧萧姐指着我的方向,不知道对郑娆说了一句什么。
出了卷闸门,又踩在夜色里。
郑娆跟在我身后也走出来,她的身上多了那些所谓的烟火的气息,我终于看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郑娆说:“又没有让你卖身卖肉,就是陪个酒唱个歌,有钱人来找个乐子咱们陪着,我知道你看不起这个工作,但都是赚钱,明明有轻松点的非要去工地上给人板砖和泥,谁又比谁高尚呢……”
我打断了郑娆的话:“还是谢谢你。”
郑娆欲言又止:“同学那儿……”
我读懂她眼里的意思:“我不会乱说的,放心。”
就和我穷不想让人知道一样,我知道这种事情郑娆也不想让人知道,倒不完全是面子上的问题,而是自尊心。
因为完全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所以只好打车回去,看着计价器红色的字数,一块钱一块钱的往上蹦,我都觉得刺眼,索性别开了脸。
既然杜大伯房租已经帮我交了三个月的,那可能撑到我高考完,住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是要解决吃的问题。
我必须要找一个中午管饭的工作,那样赚的钱还可以平摊水电费。
第二天到学校里,郑娆照旧是校服穿的很齐整,垂着的长发披肩,笑着跟我打招呼:“佳茵,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
其实她没必要对我这样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揭发她,都是为了赚钱,我懂郑娆的心情。
一切照旧,如果说有那么一点改变的话,是我更努力地去学习了。
如果想要改变现状,只有在六月份的高考中,考上大学。
我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饭店,找了一个钟点工的活儿,就是端盘子和刷碗,中午两个小时是给人端盘子点菜,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一个小时是刷碗,管中午饭和晚饭,一个小时五块钱。
“你做不做?”在黑暗的小厨房里,老板娘用围裙擦手,抬眼问了问我。
我咬牙说:“好。”
就这样,我早上五点半起床,一直到晚上一点钟睡觉,我坚持了一个月,每天熬的双眼通红,同学们喝咖啡喝茶提神,我实在困得时候就用指甲狠劲儿掐自己,然后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睡,坚持这几天。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的信心,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赌在了这一次高考上。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我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全校排名前进了二百名,就连班主任都很讶异,说进步这么快,正常发挥保底也能走个三本了。
高考前一天,同学们都开始收拾东西,写同学录,互相告别,我被老师留下来打扫卫生,在扫地的时候,我看见地上有一张卡纸,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用两天四张考卷,和世界赌一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