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说实话,你若还是这样糊涂,你就永远见不到他。韩越柔,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再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千叶松开了手,韩越柔顺势跌在了地上,千叶把那一卷黄纸丢在她身上,冷冷道,“你爹还对你说了什么?”
韩越柔目光迷茫怔忡不安,轻声地慢慢把韩国舅在那日暴雨时出现在家里的事都告诉了千叶,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韩国舅要做什么,至于多少人怎么做他都不知道。
“我爹说,皇上死了,就会有人来我这里拿遗诏,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也许是大臣也许是那些江湖人。”韩越柔紧紧盯着千叶,怕她不信自己,“千叶你相信我,我只知道这些。”
千叶一脚踩在了那黄纸上,眼中满是恨意:“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拖到今天才说,如果你早些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仅不是你的错,更是你的功德。你爹是个疯子,想凭一张破纸就实现野心?他活着的时候挣扎了一生都得不到的,一张纸就行吗?你爹是,你姑姑也是,难道你也要变成疯子?”
“不许你说他们的坏话!”韩越柔忽然来了精神,爬起来冲向千叶,一旁的侍卫们怎么容得她动手,可是千叶把他们拦下了。
千叶反而一步步逼近韩越柔:“那你告诉我,他们是什么,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子?你的荣华富贵是他们给的,如今的落魄撂倒也是他们给的,他们死了一了百了,你呢,不仅活着继续替他们受罪,还要继续替他们犯罪吗?你曾经是多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可今天那些家中不过尔尔的小姐夫人们,都能拦路羞辱你,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
韩越柔恨透了,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过是和她们一样,把我当做下贱之人,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千叶摇头:“除了你勾引我的丈夫外,其他一切的事,与我都不相干。我从来没有高看过你,也没有真正轻视过你,因为我没资格去别人的人生里指点江山。伤了祥泰的人不是你,可你明明能出面避免这一切,你爹给了你作恶的机会,其实也给了你向善的机会,当然他可没这么好。”
韩越柔被逼得节节后退,再次跌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痛苦地尖叫着,几乎嘶哑地嗓子哭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千叶弯腰捡起那卷黄纸,冷然道:“你去做对的事,不就好了?”
千叶走到一旁,拿过一盏蜡烛将遗诏点燃,那黄灿灿的纸在火苗中迅速燃烧,什么遗诏什么野心什么疯子,都化成了飞灰。千叶道:“这件事,推在你父亲手下的余孽身上就好,有了这道不真不假的遗诏,会把你哥哥卷进来,不知如何才能洗清罪过和嫌疑。出了这道门,再没有什么遗诏,记着了吗?”
韩越柔满脸泪痕十分狼狈,呆呆地看着千叶。
“你的心思不正,可你比起真正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罪人,要强太多了。你过去的生活太过满足,对你而言这世上就只剩下得不到的,眼睛里只盯着得不到的看,人当然就扭曲了。”千叶冷静下来,对韩越柔道,“现在你一无所有了,该把目光放在可以得到可以珍惜的人和事情上,谁也不会拦着你重新开始,往后走什么路,总是你自己选的。”
“皇上……会死吗?”似乎对韩越柔而言,这是最后的希望。
“他不会死。”千叶坚强地说,“可就是死了,季氏皇朝也不会动摇。至于你,无论如何你今天说出来了,若是不说,若是救兵没及时赶到,皇上连救的机会都没有。虽然你说晚了是错,可你到底说了,那就是对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但不是这为了你,是为了你哥哥。你哥哥他,才是真正从没做错过任何事,却一次次为你们承担罪过的人。”
说完这些话,千叶吩咐随行的侍卫,派人驻守韩府,不是为了监管这家的人,而是怕余孽会再来骚扰他们。
临走时,韩越柔喊住了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臣服在千叶的脚下,她含泪恳求道:“若要治我的罪,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千叶,我只求你保住我哥哥,他就要做爹了,千万别让他的孩子没有父亲,我求你。”
听说韩继业就要做父亲,千叶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可她没有应答韩越柔的话,只道:“你哥哥会好自为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走出韩越柔的闺阁,千叶对留下的侍卫道:“怕她会自尽,你们尽量看着,若实在看不住,我也不会怪你们,但能救下的话,别让她自寻短见。”
侍卫们领命,而千叶再往外走,便见郡主和她的母亲等在院门外,对于发生的变故感到惊恐不安。
千叶想到郡主已经有了身孕,便放下方才对待韩越柔的气魄,温和地对郡主道:“怕有逆贼来骚扰你们,我留下侍卫保护你们,过阵子消停了,他们就会撤走。表嫂有了身孕,要好好保重,若有需要什么不能周全的,派人到神山侯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