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之算了算日子:“柔音该比我早半个月,家里倒也不必手忙脚乱,顾着她又顾着我。”
扶意说:“奶奶说,您分娩那日,要进宫来陪伴。”
涵之道:“宫里没有妃嫔,待我分娩,六宫之事便无人主持。届时尧年若在京城,让她进宫主持内宫事务,你要协助她。”
扶意应下,提起了尧年,少不得要去长公主殿里坐坐。
涵之吩咐:“她吵着要离宫呢,皇上和我都不允许,出去了便管不住,她的伤不彻底养好不成。”
扶意道:“是,我会劝说长公主。”
涵之笑道:“都是那慕开疆,成日往宫里送东西,勾着她的心呢。”
当着大姐姐的面,扶意没说什么,但心里为开疆高兴,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心里有主意着呢,不然当初也不会监视着人,把人监视到心里去。
之后跟随宫女来到尧年殿中,只见硕大的沙盘摆在殿中央,显得站在一旁的尧年十分瘦小,长公主正心无旁骛地研究排兵布阵,手里的兵旗迟迟没插下。
扶意在边上等了片刻,尧年终于想到什么,将兵旗插在沙盘中,再要取一面旗帜时,才发现扶意在这里。
“怎么回事,来了也不吱声。”尧年嗔道,“逗我玩儿呢?”
扶意说:“不敢打扰,我也顺便学学门道。”
尧年拍拍手,掸去身上的沙土,带着扶意往偏殿走,笑道:“这你可学不会,你还是踏实做文章,多教几个学生。”
扶意正经向长公主行礼,遭来尧年的嫌弃,可该有的礼数她不愿疏忽,之后才落座,问候尧年:“身体可大安了?”
尧年道:“胸骨还隐隐作痛,我也不瞒着,但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扶意好奇地问:“沙盘是开疆为您准备的?”
尧年口是心非地不屑:“他哪有资格送这么大的物件进来,不过也算是吧,他如今不是在兵部行走,他弄来这个给皇兄,皇兄见我嫌日子烦闷,就转手送来给我。”
扶意说:“他实在有心了。”
“若是有心……”尧年端着茶碗,神情稍显低落,无奈地一笑,“真有心,就不会到现在还拖着,估摸着,他连他爹娘,都还没说呢吧。”
扶意将这话想了又想,一下明白过来:“您是说,要开疆向皇上求亲?”
尧年忙道:“你别告诉他,千万别。”
扶意不解:“可是……”
尧年正色道:“他若尚公主,往后慕府成了皇亲国戚,就会有诸多限制,他不是一向以家族为先,我自然要尊重他。”
扶意帮着解释:“我想并不只是为先,而是与您并重,您相信我。”
尧年说:“我没那么不讲理,是尊重他,也不轻贱我自己。”
扶意原是答应大姐姐,要帮着劝说,不让长公主尽早离宫,但这会儿她改主意了。
开疆没错,尧年也没错,错在两人隔着高墙,心意无法传达,话也不能好好说上半句,不是长公主矫情,更不是开疆无能,这相爱的人,就该在一起才行。
扶意便道:“春闱一过,端阳就近了,天热搬家怪烦躁的,眼下最是宜人的季节。不如,您早早搬去长公主,往后事事不必被宫女嬷嬷们管束,多自在。”
尧年叹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别为我们操心了,我自己心里都明白。”
正说这话,涵元殿的大宫女前来,替皇后向扶意传话,说是前朝传来的消息,施展被释放。
扶意问道:“可有其他罪名和惩罚?”
大宫女应道:“判了扰乱科场,说是革去一切功名,永不得再参加科考。”
尧年问道:“就是那个,闹得你爹进大牢的人?我听说他骂我父王和皇兄来着,这种人,就该杀了才是。”
扶意说:“公主息怒,施展本意并非辱骂当今,只是痛惜过去的五年,大齐停滞不前乃至倒退,比起雍罗和其他大国,我们至少损失了二十年。”
尧年不服气:“那也不是我爹和我哥的错,一个书呆子,也想指点天下?”
扶意说:“方才还听皇后娘娘说,皇上有重用之心,没想到一转身,竟是革去所有功名,且不得再参加科考,这没有功名,将来如何当官,如何报效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