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笨拙地比划了一下,学着扶意昨天举着糖葫芦朝自己跑来,满眼的爱好:“在京城,从没见过你这样,一切都是规行矩步的。”
扶意赧然垂下眼帘,粉饰着害羞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轻声道:“以后,你给我买糖葫芦,不就又能看见了。”
祝镕再次伸手,这一回彼此十指脚缠,扶意也舍不得放开,便禁不住朝窗外看。
但想家里人口简略,外头有奶娘和香橼守着,不相干的人到不了这里,也就不畏惧了。
“还疼吗?”祝镕又问。
“早就不疼了。”扶意说着,还是露出委屈的神情,“疼得厉害那几天,心里很委屈,恨我爹,怨我娘,恨透了这个家。但后来气消了,与爹爹讲和,又听了娘的委屈,我舍不得走的时候,竟然接到诏书,一家人都傻了。”
“昨天见你和岳父,那样亲昵。”祝镕道,“我们家里,也就慧儿能这样向三叔撒娇,从大姐到敏之,都没这个福气。”
扶意笑道:“还有嫣然呢,大哥那样宠爱闺女。”
祝镕点头说:“嫣然问了好几次,言姑姑哪儿往了。”
扶意很是思念:“真想妹妹们啊,家里人都好吗,大姐姐身材怎么样了,韵之呢,有没有再和伯父伯母吵架?”
祝镕轻叹:“你走了之后,她们诸事不顺,家里产生了好些事。不过大姐姐身材越来越好,她应当是日渐苏醒了,但装着糊涂,我也不敢点穿。韵之一个人出远门往了,奶奶让她往靖州接姑母回京喝喜酒,说来话长,回京的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
扶意应道:“你别急,回京后,我会帮着照顾妹妹们。”
祝镕说:“再有关于赐婚一事,我对岳父隐瞒了一些话,但还是要告诉你本相。”
他细细道来,从金夫人不自量力惹怒了三婶婶说起,一直到皇宫大殿上,他向天子讲述祖母的无奈,而他对岳父隐往的最重要的,便是来自父亲的嫌弃和反对。
“我总不能告诉岳父,我爹看不上书院。”祝镕道,“我对岳父说,原是家里就订好的,算了日子要来提亲,那日被金将军一逼,不得不在御前阐明此事,才得了天子的赐婚。”
扶意欠身道:“多谢镕哥哥,多谢你顾念我爹的感受。”
祝镕忙道:“你谢我什么,我愧疚还来不及,我爹那样霸道蛮横,连我都不顾念,竟然恶毒地要你家老太太把你嫁出往。”
扶意不仅不怕,笑着问:“这城里城外的牙婆都不搭理我家,还有那个秀才鳏夫的事儿,都是你安排的吗?”
祝镕道:“秀才的事我到了纪州才听说,虽不是我安排的,也是我的朋友暗中相助,牙婆是我一早请他们打点了的,你还在路上时,他们就接到我的飞鸽传信。这些事,还要感谢柳姨娘冒逝世提示,路上我再细细地说。”
扶意佩服极了:“香橼说是你,我还不敢信,那我是不是也该谢谢几位大哥?”
祝镕道:“来日方长,自然也有些不便,你明确的。”
扶意知道,兴许就是和朝廷的事有瓜葛,不论是朝廷上的同寅还是私下的朋友,祝镕有他自己的世界,和他的生存之道。
“我听你的,将来若有机会,再谢不迟。”扶意笑起来,用竹签子取了梨,大慷慨方送到祝镕嘴边,“可甜了,我娘都舍不得给我吃,就心疼她姑爷本日辛苦了,刚还吩咐我,不能分着吃。”
祝镕也不让扶意,吃了梨说:“母亲是怕我们分别吧?”
扶意才明确这里头的意思,笑道:“我竟是没想到,不过哪有这么多忌讳,娘今天煮梨汤,我也喝了一碗,这就不算了?”
祝镕笑道:“是娘的心意,我们听话就是。”
扶意昨天听母亲喊镕儿,今天听镕哥哥喊娘,还没拜堂成亲,这就改口了,也不知是爹娘太爱好,还是他会哄长辈兴奋,一家人竟仿佛前世就已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