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快艇自北而来,二里之外就扬起号旗。
“准是姐夫给我们送年货来了!”夏大毛跟着传令兵一起到马头上迎接。
来的是人字号密使,唇红齿白,四肢均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姑娘家。唯一不搭的就是一双手骨节粗壮,这会这双手上拿着两份文书。
“老爷有令,夏林村夏大毛,善自娶亲,挪用公款,私养众多女眷。杖责二十!”
二虎忙上前一步,“这位兄弟,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娶亲是不假,可挪用的款项,我们都帮他垫上了。还有那些女人,大毛兄弟可是一个指头都没碰。能不能烦请通融!”
“二虎,你让开。这事是我自己向老爷上报请罚的。也该罚,别忘了,我们是家奴,家奴怎么能不经主人允许就娶妻呢。”
“可是你那不是纳的妾吗?怎么就。”二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王欣就在边上站着。女人只顾着抹眼泪。不说一句话,这二十仗该打,自己不能出声,可是那又是为了自己而受的打。若有哪个女人说自己不想当正房,那不用问,肯定是假话。
“动手!”从快艇上下来四个人,这四个人是问凤阳君借的执法军官。
四个熟练地把夏大毛绑了,然后拿起桑树削制成的木棒,棒重十斤有余。如果抡圆了,一仗毙命都有可能。
“别伤着身子,皮肉苦!”密使小声和执仗的说了句。
执仗由二人轮流,和打铁一样,后面这个人只是陪衬,前一个人使多大力,怎么使力,后面这个跟着做就成。
便是这样,二十仗打完。没等别人上去拉,王欣便扑了上去。
“相公,都是奴家害的你呀!你可一定要挺住,奴家给你做牛做马,这辈子都要报答你。你可不能死!”
“贱妇!”夏大毛一把堆开王欣,“谁要你做牛马了,我要你给我当将军夫人,堂堂正正的夫人!”
“当,我当。相公你要挺住呀。”
夏大毛眼见要晕,特使忙递过一片老参。
“含在嘴里,吊着气。好生将养,夏大姐求的情,不然你这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王欣这才回过神来,看来自己相公是没事了。可是又有些模糊,既然大姐都求情了,为什么还打这么重。
夏大毛在军中混久了,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门道。自己屁股上一片火辣,可是知道火辣便是没事了。最怕的就是打木了,不知道疼,那指不定大腿以下就废了。
“欣儿,你扶我起来。特使还有一道令没读。”
“嗯,嗯。”王欣抹了一把眼泪,让夏大毛搭着自己肩膀,把他架了起来。
“下面这道令,夏林村的人留下。其他人回避!”此来听令的有二十多人,一听这话,其他人便都退到三十步外。
“夏林村诸位兄弟,离乡千里,外斗海匪,内抚乡民。都是血性男儿,自今日起,身契发还夏大毛,凭其处置。以后各按营兵标准,发放月银。”
“谢老爷!”一帮人面北而跪。从夏林村出来,一切都像做梦一般。虽然离家千里,可是这些少年早就不想困在那方寸之地了。如今既是脱了奴籍,那以后自可以一番作为了。
“兄弟们!”夏大毛把卖身契给各人一一看过,转身用火折点着。那纸一寸寸燃尽,最后被风一吹,散落得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