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这事……他们做得太绝了,玉姐儿可是大哥的孩子,”家里丢了一个孩子就够人焦头烂额的了,现在又传來这样的消息,竟是要将长房长孙一脉赶尽杀绝,宋必真心头火起,直将天家恨到骨子里去了,当初就不应该扶持今上登基,早前看着还好,近些年简直是越來越昏聩了,压制不了朝臣不说,就连后宫伸手干政也不阻止,这是欺他们宋家沒人了么,,
宋太爷却是相当平静,继续泼墨挥毫,写了几张大字,好一歇才停了手,搁了狼毫,接过一旁孙子递上的湿布巾擦擦手,掀了掀耷拉下來的松弛眼皮,瞥了孙子一眼,
看对方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想着这几年真儿对大姐儿确实是真正给疼到骨子里去了,比对自己的孩子都要好,那份心意天地可鉴,他是真正敬重大哥想要将最好的给大哥的骨血,可是,,
那孩子也配,
想到驸马临行时给自己留的话,宋太爷比宋五爷的心头火更盛,
这件事目前在宋家就他一人得知,就是害怕孩子们知道实情以后控制不住情绪露出端倪被有心人给发现,他这边忍得比儿子孙子们都辛苦,难道他就不想将真正的嫡曾孙女接回來共享天伦,可是,公主府已经跟那些人拉破脸了,驸马又处于那样一个敏感的位置,他们的孩子就成为了那刀俎上的鱼肉,谁都想扑上來撕咬一口,这次联姻,又何尝不是给公主和驸马的一个警告,现在宋家已经成功隐退,真正处在漩涡中心的,是公主和驸马,以及他们的孩子,当年将大姐儿送出京城,不就是为了避开那些事,
幸好……宁家自己撞了上來,这么好的一颗棋子不用,岂不浪费,
宋太爷走到松鹤雕栏的檀木圈椅前坐下,端起已经半温的茶水轻啜一口,放下杯盏,右手食指屈起在扶手上敲了两下,沉吟,过了一会才说:“我还听说,辅国公家的孙女儿也在名单上,还有邵阳大长公主的孙女,简亲王的女儿,还有另外几家,每一家的女孩儿身份都贵不可言,”
宋必真凝噎无语,这些消息,他也打听到了……可是,大哥的骨血只有那么一点啊,那几家妻妾满室儿孙满堂的想要怎么生不行,别说一个女儿孙女,就是再多几个他们也是出得起的,他大哥可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儿子,想生也沒地方生去了,
“辅国公家那位小姐是庶出,邵阳大长公主的孙女儿其实是妾侍之女,不过是记在了嫡母名下,简亲王的那个女儿,也是庶出,而且,这几家都不缺女儿,”宋必真忿忿不平道,都拿庶出的來充数,他家玉姐儿可是正经从公主肚子里爬出來的,
宋太爷闻言,面上不露,心里却是暗爽,辅国公跟他有过节,玉姐儿会上名单那老匹夫背后肯定沒少使力,不过,比起他家正经的孙女,,即便是庶出,那也是流着老狐狸的血脉,自家只出一个啥关系都沒有的冒牌货,还是赚到了,
宋太爷捻捻白须,不语,
宋必真看他脸色沒有拉下來,继续劝说:
“祖父……现在只有您能救玉姐儿,只要您放下身段给今上说几句好话服个软……”
宋太爷斜眼瞪他,他赶紧收声,当初皇上给文慧公主指婚前私底下是与他们家打了招呼的,祖父那是肯定不会同意大哥当驸马,当时就进宫找皇上谈话去了,也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沒能阻止大哥进驻公主府的脚步,也许是早些年皇上曾经给了宁妃娘娘(文慧公主的亲娘)什么承诺,所以不能失信,也不排除皇上担心宋家势力过大特意藉着这件事敲打敲打,接到大哥招为驸马的旨意后,祖父立即递交了文书乞骸骨告老还乡安度晚年,虽说今上极力挽留,祖父还是告病在家休养,不再上朝,君臣关系冷却模糊了一年,再则祖父确实年纪也大了,皇上留之不得,只好准其告老,
这一离开朝堂,就是十数年……
宋太爷看孙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挣扎,他轻嗤一声,提点道:“你七弟的前途和大姐儿的前途,哪个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