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尘烟漫天。
一条大汉手横方天画戟,迎风跃马,威风凛凛而来。
他身后马背上是一位中年美妇,身姿楚楚,明艳照人。
两人身后马蹄声如雷,跟了数十万大军。
那大汉“吁……”的一声,蓦地里一收缰绳,坐下马儿奋起前蹄,仰天乌咴咴一声嘶鸣,这才站定。
大汉凝坐马背之上,扬戟大喝:“有何军情,快快报来!”
但见马前数丈之处,一名兵卒半跪于灰尘之中,拱手大声道:“启禀大王,汉王已然引兵杀入咸阳!”
那大汉虎须一龇,怒声道:“什么?刘邦这厮……这厮……啊吔,气死我也!”脸色登时大变。
旁边那美妇眉目间掠过一丝惊忧之色,说道:“夫君与那刘邦有言在先,谁先攻破咸阳,谁便为天下之主。现下让他抢先一步,如之奈何?”面色焦急,话音却银铃般滑润悦耳。
大汉怒发冲冠,忧急如焚,转头看得一眼如花娇妻,怒气登时便消了下去,沉声道:“无妨,我自有雄兵百万,何惧之有!”方天画戟向天一挥,高声道:“众将士,随我杀进城去!”
刹那之间,滚雷般的蹄声又起,喊声震天,数十万大军杀奔秦国都城咸阳。
进得咸阳城,刘邦大军正在与秦军厮杀血拼。大汉一马当先,便要冲进阵营,击杀秦军。
一个面容清健的老者跃马上前,连声制止道:“主公不可,何不静观其变,做那渔翁之想?”
大汉眉目微动,略一沉吟,道:“亚父此言差矣。想我项羽堂堂男儿,怎能做出这等龌龊不义之行!”这大汉正是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一脸豪雄气概,又要拍马冲入敌阵,那老者急道:“此举事关重大,主公定是一意孤行,范增今日便以此项上人头,来祭奠先王之英灵!”说完横剑于颈,右臂一收,眼见便要血溅当场。
项羽大惊失色,挥戟卸去范增手中长剑,面有难色道:“亚父何苦这般!”
范增戚然道:“只需大秦一灭,以刘邦阴险狡狯之为人,定然不顾楚汉结盟之谊,调转矛头,与主公争决天下。此时不借秦军削弱其势力,他日交锋,大楚纵然兵雄天下,未必便是此獠敌手。”
项羽听罢,沉吟未决。
范增又献一计,说道:“秦国并吞六国,劫夺天下珍宝无数。此刻秦汉两军交战,阿房宫中必定空虚。宫中之宝藏,当可即刻图之。”
项羽眼前一亮,仰天大笑道:“真乃天助我也!”当即下命大军绕道冲入阿房宫中。
霎时间,阿房宫中哀嚎啼哭之声,响成一气,数千文武大臣、近千皇亲国戚,不到一日功夫,尽都人头落地。众兵将抢夺到手的金银美女,不可计数。
便在秦始皇坐朝理政十余年的大殿之中,项羽执戟拾阶而上,阔步朝殿堂正中金光烂烂的龙椅走去。
到得龙椅之前,心中得意,不由仰天一阵大笑。笑毕转身,正要往龙椅上坐下,蓦见兵卒押得一人进殿,衣容华贵,不知何人?面色一沉,不耐烦道:“所押何人?”
一名兵卒趴在地上回道:“嬴政之孙子婴,刚刚登基的小皇帝便是。”
项羽闻言,大喜过望,当即提戟大步下殿,来到小皇帝面前,二话不说,一戟过去,嗤的一声,插入子婴心口。
范增欲要阻止,已然不及,不由啊哟一声惊呼。
项羽愕然道:“军师何故惊叹?”范增摇头苦笑,答道:“主公斩杀龙首,定然招惹天下大怨,于我楚军不利。刘邦先入咸阳,何以不抢先入来阿房宫斩其龙首?”
项羽哈哈笑道:“大楚雄师百万,不日便可横扫天下。军师这可多虑了!”范增面有疑虑,并不多言。
项羽收兵出宫,命人放起一把大火,整座阿房宫登时火光燎天,扑扑啦啦烧了起来。
这日,楚王整顿兵马,准拟回归江东,誓与汉军一决雌雄。
却有人前来献言道:“骊山秦始皇陵墓之中,可是埋藏着好大一笔宝藏啊。大王欲与刘邦分兵对峙,必得此宝藏,以做后盾。身入宝山而空手回,实为可惜。”
范增怒目朝那人大声斥责一番,遂向项羽道:“主公万万不可!掘人祖坟,大不吉利,更何况此乃秦始皇陵,掘之只怕引来天人共愤。某闻皇陵每至夜深人静,常自阴兵大作,杀声震天。觊觎宝藏之盗贼,掘宝不得,未有一个好死之人。再者,这秦陵得有天师指点,遍布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诸般阵术,纵有百万精兵,亦不能破之,可是邪门儿得紧。还请主公三思?”
楚王略一思吟,说道:“神鬼之说,多不可信。咱们行军打仗,所需粮草颇多,军中粮饷匮乏,何能征战?便叫嬴政再生,西楚霸王亦不来信这个邪,定要将他灰飞烟灭!”
范增劝之再三,项羽执意而为,便即提点兵马,找来挖掘器械,直奔秦始皇陵墓,将其守陵兵士尽数斩杀。
秦陵便在方圆数里的骊山肚子底下,数十万大军如同蝼蚁般开上山来,一个个奋命挖掘。
说也蹊跷,晴天大白日里,众人方下锄头,突然间霹雳交加,风雨大作。人人心下大惊,纷将抛锄避雨之际,蓦听山肚子里人喧马嘶。众兵士无不吓得手股颤栗,若非仗着人多胆大,早便逃之夭夭了。
过得一会儿,忽又风雨俱歇,众人抬头看看天,又是晴好如初,举锄再挖,风雨又来。如此数次,人人吓得半死,哪敢再挖?
楚王无奈,喝令兵士在山上放起大火,噼噼剥剥一阵烧啊烧,整座山上的草木楼宇,不到一个时辰,便即成了灰炭。
再次挖掘,却也不再刮风下雨。众兵士心下害怕,却是甚为好奇,仗着人多胆大,一个个奋力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