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明武官打扮的正是彭与臣,他看到朱载墐时,也是颇感意外。
眼前这青年士子打扮的后生,年龄二十左右,眉目清秀,长相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出色,但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神情。
和彭与臣看过的很多大明士子是决然不同。
一种罕有的自信气质。
眼神清明,看向彭与臣时,也是有平等的意味。
甚至不乏欣赏。
这就叫彭与臣相当的意外了。
一般的生员士子,这个年龄有秀才身份的,无不是眼高于顶,身上那种傲气隔着几丈远就能感觉得到。
另外这些士子都是瞧不起武臣,认为武夫都是腹中空空,不明道理的莽夫。
只有他们这些读书人,受圣人之教的天之骄子才明白世间道理,读书人才是世间的精英人物,其余的任何阶层任何人物,获得了什么样的成功,不管是医,卜,算,还是匠,工,不管在各行各业做出了什么样杰出的成就,在读书人眼中都是微末小道,算不得我辈中人,就不配得到他们的关注和敬意。
这种风气应该是从宋时开始。
宋人因为残唐的武夫残暴祸乱天下,抑武几乎是全社会的选择,当然,除了武夫阶层之外。
重科举,特别是重经义已经是使宋人走出了一条特有的道理。
弃杂科,比如唐人的明经,明算,明法,明书诸科,虽然影响力和地位一直不如进士科,但有杂科和没有就是两回事了。
宋人直接弃杂科,只取进士。
另外抑武相当明显。
狄青有个武将犯罪,狄青寻韩琦说情,说此人对蕃人战事中立下无数战功,是个不畏蛮夷,勇武敢死的好汉子。
韩琦则冷冷答道:东华门外唱名考中进士的才是好男儿好汉子,你那部下就算战功累累,也算不得好汉子。
这种话在后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混蛋之至。
但韩琦的话不光不被舆论谴责,反而得到了主流民意的广泛赞同。
从那之后,武夫地位就急剧下降,并且文武分别也越来越明显了。
汉时根本不分文武,唐时出将入相也是寻常事,宋人便是文武分明,但武将尚有枢密院为目标,文官地位高于武将,但武将仍有一定的出路和地位,军队的待遇也不算差,彼此间相差的还不是太远。
至大明中期之后,大明文官不光是掌握了武将的升迁和任用,也掌握了军队的装备,后勤,调动,战场指挥等所有权力。
军队被分割切碎成若干个小块,哪怕是总兵官在平时只能管自己麾下的两三千人。
武官升到总兵在政治地位上也不如一个兵备道,原本还有封爵的指望,在嘉靖之后这条路也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