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长史司,常德知府,同知,通判俱有上奏,同时还有川湖总督,湖广巡抚,湖广巡按等诸多官员和大明派驻到湖广的监察官员上奏,通政司一天之内接到好几份奏疏,左右通政使都知道必然出了大事,通政司不敢承担责任,第一时间将各份奏疏递往内阁。
时值盛夏,内阁接到好几份急递奏疏时已经过了午时。
往常无事时,严阁老在内的几位阁老在此时已经准备回家,避暑纳凉。
不管是大内的文渊阁,还是在西苑的内阁值房都是四周无树,没有丝毫阴凉,烈日之下,所有人都象是在蒸笼里一样。
待看到五郡王伏兵东华门,阴谋叛乱弑杀荣王的奏疏之后,严世藩精神一振,独眼里满是锐利光芒。
他呵呵一声冷笑,对一旁的严嵩道:“爹,幸亏儿子来了,要不然您老没准就能叫人哄了去。”
严嵩满脸无奈之色,说道:“这事你怎么看?”
“张岳的奏疏看似公道,其实是不便赤膊上阵罢了。”严世藩一脸阴狠的道:“上回咱们要庇护荣王,就有人跳出来挑动了陛下出手。这一次张岳刚到常德,就有各家郡王向荣王动手。还好那荣王不是废物,将人都干死了,这事现在狼狈的是他们!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张岳假扮公道,李文进和那个叫什么孟长乐的,两人的奏疏就是揪着上次告荣王谋反之事不放,说什么手段狠辣行事果决,当老子是傻的?爹,朝廷里有人在对付咱哪。”
严世藩一激动,老子之类的俚称都出来了。
严嵩一脸无奈,但内心深处却是赞同儿子的判断。
他的这儿子,政治嗅觉是相当灵敏。
荣王的事是小事,牵扯到严家父子就是大事了。
去年也是有郡王告郑王朱厚沅谋反,郑王直接就被废了,皇上连细察的功夫也没有做,直接将郑王废为庶民,押解凤阳圈禁。
荣王之事,按理是顺水推舟之事,但严嵩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郑王能随意处置,人都以为皇帝不喜荣藩,皇上反偏反其道而行。
这就是皇帝,不喜欢被臣下操控自己的情绪喜好。
这件事越往造反上顶,皇上心中就越是不高兴。
清流之蠢,就是以为皇上会以国家大政为重,其实恰恰相反。
皇上当然重军国大政,比如北虏不能再犯京畿,倭寇不能威胁南京,动摇大明南方根基。
生苗不能威胁常德长沙武昌,需派重臣率大军剿平。
其余不威胁大明根基之事,皇上就多半按心意而行,甚至不闻不问。
细民百姓,不饿到大规模造反,皇上就不会理会什么饥荒灾害流民满地。
官员贪污,只要给皇上好处,皇上就置之不理。
人至察则无徒,皇上只要拿走自己那份,剩下的事就不会管的太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