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未能完成殿下所托付之令。”王文海在李文进那里吃了一肚皮的气,此时脸上也是悻悻然的极其难看,躬身一拜之后再起身,王文海脸上满是晦气色,倒是少了平时有意的做作和谄媚,人看起来反而是顺眼的多。
王文海想了想,又拜了拜,说道:“李知府言下之意,怕是朝廷还有人对殿下不利。臣在这里多嘴几句,赵显几人被府衙关押虽失了我王府体面,但事涉仪卫,只要他们不是太吃亏,殿下还是不要再多过问了。”
此语一出,拱卫在朱载墐身侧的武官们俱是面露怒色。
众人对王府是不是能救出赵显等人也并非太有信心,主要是现在文武分途,文官已经稳压武官一筹。
朝中倒是有个咸宁侯大将军仇鸾权势极大,不过恰恰是此人坐实了文官对武官的鄙夷,贪财好权,贪生畏死,好大喜功,讳败为胜,国朝在西北的几次大败都与此人有关。奈何天子信任此人,连严阁老最近都因为仇鸾进谗言而被皇帝冷落,仇鸾这个大将军,委实是武官之耻。
除了仇鸾之外,其余公侯伯俱在南北两京,或领禁军,或统京营操江,一般都不派外差。
这也是文官之意,武将若有爵位便是超品,足以和地方督抚分庭抗礼。
本朝原本是侯伯领总兵,五军都督府负责后勤,后来文官夺取后勤供给,拉住了武官后腿。再又以文驭武,断绝武将封爵之路,算是掐住了武夫喉咙。
至嘉靖三十年时,文官凌驾武将之上大势已成,武将被文官视为粗鄙不文的奴仆之类,堂堂总兵,不仅受制于督抚大员,其后连兵备道也凌驾于总兵之上。哪怕二品,三品的武官大将,至兵部述职之时,要对兵部六品的主事唯唯诺诺,全身束甲,左弓右箭,急趋下拜,口中称下官。
大势已成,并不代表武官就此服气,心怀不满的大有人在。
在王府为武官的,又受了亲藩一层压制,文官对王府仪卫武官更是丝毫不假颜色,特别是李文进至常德府以来,多次克扣仪卫粮饷,这也是王府仪卫困窘的原因所在。
对李文进来说,这些王府里的丘八根本不算什么,对王府仪卫武官来说就相当的不公平,对李文进的观感便是相当恶劣,甚至充满敌意。
赵显等人虽是常德卫出身,但仪卫亲军和常德卫早就形同一体,互通婚姻的家族都是不少了。赵家又是殿下亲族,召入仪卫后等于是一家人。
李文进先不受仪卫文书,又当面拒绝王文海这左长史,丝毫脸面也不给王府。
哪怕朱载墐刚振作不久,在仪卫中恩结不深,此时所有武官也是大有同仇敌忾之感。
也有人面露忧色。
朱载墐到底是二十出头的青年,虽为亲王,此前也未见有多大胆色显露。
被李文进这个文官知府一威胁,尚有朝廷要来查孟长乐奏本告变之事,这么一压,怕是这位亲王殿下此后要远离仪卫之事。
考核之后以王府钱粮补仪卫俸禄之事,怕是要虎头蛇尾,就此放弃了。
朱载墐先是沉默不语,接着便是慢慢走到廊檐之外,站在大殿正门之前的汉白玉石阶上。
这座玉熹殿是宫中内廷正殿,五开间的大殿是正殿,石阶高二十一级,硕大底基之上,矗立着规制庞大的正殿。
两侧以连廊相连,两座配殿分列东西两侧。
正面是同样五开间的殿门,在后世之人看来也是规制庞大的殿阁。
从左右侧门而出,四周是一些规模较小的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