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饼就是手擀面条,粗白的面条下在滚汤里头,汤是用羊骨头熬出来,只加水加骨头,汤底是一直不倒,这样的汤当然没的说,赵元吃罢一碗,又叫小贩添了一碗汤过来,慢慢喝起来。
小桌之上,还有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也是叫了一碗羊杂汤,慢慢吃喝着,看到赵元食量颇大的样子,老者也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老者面相清癯,皮肤白润,若不是三缕三须挂在脸上,这细白皮肤加上瓜子脸,还真象是京城里到处可见的宫里出来的老公儿。
“叫老丈见笑了。”赵元见桌子对面的老头儿戴着东坡巾,身上半新不旧的道袍,脚间绦带束着,挂着片不知价值几许的玉坠,当下虽不轻看,却也不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自己大吃大喝时,汤汁怕都喷到老头脸上了,当下也是有些歉意。
赵元当下一边小口吃着汤,笑呵呵对老者道:“俺这等武夫,食量大,也不雅相……”
“赵兄倒有自知之明。”老者尚未答话,一旁的王大喜便一脸嫌弃的道:“你那不是不雅相,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一路几千里同行,好歹也是有些交情在,王大喜话说的虽不好听,赵元也不会因这点小事就生气,当下只是呵呵一笑,便算是揭过这个话题。
原本安心吃喝的老者此时象是对赵元有了些兴趣,当下操着口音浓重的南音说道:“怪不得食量惊人,又有赳赳武夫气息,原来小哥是习武之人?”
“惭愧,在下家里是世袭的百户。”
“原来将门世家。”
“百户家里何敢当是将门……”
一问一答,并不有趣,赵元虽然看着直率,但心智深沉可是比赵显和老爹赵荣强的多了,这也是朱载墐挑赵元入京而不是其余人的原因所在。
老者显露打探之意之后,赵元就满嘴谦虚逊谢,却是一点儿不愿暴露自己的底细。
王大喜却不明所以,大大咧咧的对老者道:“我们这位赵百户可不是寻常百户,是咱们荣王府荣王殿下的王妃亲族,将来前程大有可期,老丈说的将门,怕也真的相差不多。”
“原来是亲王府的亲戚,怪不得,怪不得。”白脸老头儿微微一笑,说道:“这么说上京来是有要紧公干。”
不待赵元和王大喜回答,老头儿自己就是笑着道:“老夫话多了,交浅言深,交浅言深。”
其实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眼前这两个一个是王府派出来的官吏,也可能是幕僚,清客,或是有功名的亲戚。
另一个赳赳武夫当然是护卫,没见赵元身侧还站着不少按刀侍立的壮汉么。
这么多人操着湖广口音,挑着不少箱笼物事,哪怕是没有王大喜出来自爆,老者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甚至完全可以确定下来。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眼前朝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只要稍微留心就都记在心里,特别是在严府家门口前发生的事,更是令这个白面老者警惕小心,连脑子都比平时转的快些。
眼前这些人,当然是湖广常德荣王殿下派过来的人,目标当然是严氏父子,其行为当然是前来行贿。
最终的目的,自然是给荣王脱罪。
老者对荣王是否有罪没啥兴趣,他有兴趣的是严家父子的立场。
还有的便是,自己或是别人,是不是能在这件事做些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