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帮徐洋交了钱,就回厂里上班去了。
他对这个儿子已经彻底绝望了,职高考了两年,连专科的分数线还差了一百来分。
平时除了偷家里的钱去上网,要不就是到处惹事生非,像今天这种来医院交钱的事儿,已经稀松平常了。
好不容易托人在厂里找了份临时工的事儿,没干三天,就合着外人一起偷了厂里的废铁出去换钱。
保卫室的人告到老徐这里,让老徐在厂里几十年积攒的好声望一下子抹的干干净净。
回家揍了一顿,稳妥了没几天,这又惹出事来。
老徐不想管他,但赖不住媳妇儿整日介哭闹,只得在工友那儿借了钱过来交费,得知徐洋没伤着筋骨,也就懒得再管了。
徐洋也没管老徐对自己的态度,他已经习惯了。
脑子里只是想着志平那边,还有网吧里等着要在十二点之前就要冲过去的五千块,总共是一万四千块钱,随便那边都不好摆弄,这让徐洋坐立难安。
徐洋知道,孟广汉那边的钱要不及时送过去,自己肯定没得好。
志平这边还可以拖一拖,但是,人家天天在社会上混的,自己能少得了么?
“都特么是卢伟伟搞出来的事!”
徐洋骂了一句,心里已经决定,这钱一定要从卢伟伟身上掏出来,不然的话,自己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别想再在古城呆了。
没等输完液,徐洋就扯下了针管,自己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打了几个电话打听到卢伟伟的家里地址,徐洋打了一个三崩子,直接奔卢伟伟家里去。
“你这是……?”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打份的洋气里还着土,身材与卢伟伟有得一拼的少妇开门,看见腿上还透着血迹的徐洋,不禁皱了皱眉。
“阿姨,我不冲你。这腿是你家卢伟伟扎的,我爸不给我治,我得来找卢伟伟要钱。”徐洋直截了当地说道。
“老卢!老卢!”少妇扭头冲屋里叫道,这种事儿,她管不了。
一个瘦高瘦高的中年男人从屋里出来,看见徐洋,也不知情况,问道:“怎么了?”
“叔,我不冲你,这腿上的伤是你家卢伟伟扎的,我没钱治,得问你家卢伟伟要钱。”徐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说我就信么?”老卢一看就是生意人的那种精明。
“在老街口网吧卢伟伟和另外两个人把我打了,回头又叫了四个人把我堵在马家胡同,把我和我几个朋友都扎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现在人家问我要钱,我没钱,只好管你家要了。”
徐洋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和一个长辈拉家常似的平淡。
老卢想要反驳,心里却也不知道是与不是。
卢伟伟这段时间混在老街口网吧,他是知道的,掏了手机拨打卢伟伟电话,却已经欠费停机了。
“咱们走公家吧,该我家伟伟赔多少,我赔。”
老卢不想和徐洋在门口杵着,这个点,正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吃完饭出门溜弯的时候。
“你报警就报你的!我知道走公家肯定打不赢官司,你家有钱,我没钱,这结果不是明摆着么?叔,你要不给钱,我现在就转身,去加油站买一桶汽油,往自己身上浇了,就烧死在你家门口。”
“你这孩子,我总得了解一下事儿吧?咱这么说,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你说我家伟伟扎了就扎了么?是这个道理么?”老卢心里压着火气。
“成,我就跟这儿等着,你什么时候了解清楚,给钱了,我什么时候走。”
徐洋很光棍地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还不忘靠边给上下楼的人让一条路出来。
“哎,你这孩子,怎么还赖着呢?坐我家门口像什么话?”
老卢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这让邻居看见了,说点风凉话,老卢心里过不去,心下想着,伸手就要去拉徐洋。
手刚碰上徐洋,徐洋就倒在地上,叫道:“打人啦……打人啦……快来看看,儿子打了人不赔钱,老子还跟着动手……”
“你!你说你这孩子,躺人家门口,像话么?”老卢拿着徐洋这种滚刀肉没有办法。
“我反正没钱也治不了腿,你打死我好了,省得腿瘸了,连特么媳妇都找不着……”徐洋不依不饶,心里就打定一个主意,不拿到钱,他是绝对不走的。
“我说……你先起来,咱们好好谈谈好么?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对不?你在我屋里等着,我出去给你取点钱,这样好吧?”
“我不进你家,进去是私闯民宅,这我懂。”
“那你先起来,坐这儿等着,好么?你这样让人看见多不好?”
老卢没了脾气,转身冲那少妇叫道:“给我拿外套,我出去一下,你把门关了,在屋里呆着。”
少妇依言递出外套,老卢披了,又冲徐洋说道:“我现在给你去取钱,你好好在这儿等着,成么?”
“成。” 徐洋答应的很干脆。
老卢下了楼,直接拨通了老街派出所所长任志国的电话,将事儿说了。
他是生意人,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不经公家?
老卢以生意人的思路,冷静而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