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文斌公然带走张总有如在暗涌旋涡边上豁开了一个口子,一下子,掀天浪涛奔着决口汹涌而来。
沙发上的张总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邝文斌也并没有对他进行突审,只是闲着拉几句家常,张总一句也没回应。
两人在别墅里呆了近两个小时,邝文斌这才下声收队,和欧阳凯一起将张总一起带回。
刚到市局大院,邝文斌就看到了院门口停着的好些高档小车,冷哼一声,将早就解了手铐的张总带下车,冲值班民警叫道:“来个人,给张总录一下口供。”
“哦……邝队,什么案情?”
“当街公然污辱警察。”
邝文斌头也不回地奔局长办公室走去,值班民警一头雾水,但还是带着张总去了审讯室。
十分钟后,张总一个人出来。
外面已经有许多人等着,见张总出来,都拥上去:“张总,没事吧?兄弟们都在市局等着呢。”
“没事,回去接着喝!”
张总招呼着众人,自己刚上了车,电话就进来了。
“老张,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一个死条子不开眼,告我污辱他,我特么用得着么?”张总气愤地骂道。
“我可收到风,说你和那个刑警队长在别墅里呆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要说他特么的就和我拉了几句家常你信么?”
“呵呵……老张,我当然信你,不过,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
“我用你说?我特么出来社会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哪头轻哪头重?我自己心里没有分寸?”
“呵呵……行了,别发牢骚了,我就关心一下。”
“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呵呵……问两句,还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是告诉你,那个邝文斌给我亮了一张卡,卡里的内容我没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要提醒你,如果是真的……”张总没有再往下说。
另一头也沉寂片刻,才说道:“老张,看来,我们要早做准备。”
“行了,我打几个电话。”
“行,记得通气。”
……
两人挂了电话,张总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冲司机叫道:“回公司。”
局长办公室,廖永忠已经将邝文斌骂了近半个小时,似乎还不解恨,又指着邝文斌骂道:“老邝,你知不知道你捅了马蜂窝?”
“呵呵……什么马蜂窝?我就是和他去他别墅里小坐了一会,有什么事?”邝文斌笑道。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查什么?知道那个张总什么身份吗?市招商办重点关注企业老总!”廖永忠怒道:“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一个不小心,这身狗皮就穿不了你知不知道?”
“穿不了就不穿呗!”邝文斌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连这身警服你都穿不了,你特么还凭什么查案?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啊?”
“呵呵……廖局,我能查到多少,那得看您头上能顶得住多大压力了。”邝文斌笑道抢过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自顾点上。
“我特么为什么要帮你顶?”
“因为你是我的局长大人啊?”邝文斌又抽出一支扔给廖永忠,笑道:“第一,你是我的局长大人;第二,你是我的警校老同学,而且是警校铁三角之一,革命友谊您不会忘了吧?就算你忘了,但别人还是会将我邝文斌纳入你的队伍,咱们一个派系,一条战线。第三,那是因为我邝文斌知道,你廖永忠虽然喜欢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但骨子里的良知和正义感还没有泯灭,更何况,只要是案情明了,事情办得利索,你头上的帽子,只会往上高升,呵呵……”
“你知道个屁!”廖永忠看着邝文斌,气不打一处来,继续骂道:“如果案件涉及到市里面的领导,你告诉我,你怎么办?怎么查?往哪查?你特么铐一个生意人都那么多人过话,何况是……”
“廖局,我说过,只要案子办得利索,事情就好办!”
“你特么是猪油蒙了心眼是怎么着?怎么就说不通呢?”
邝文斌看着暴跳如雷的廖永忠,许久,才长呼一口气,真诚地说道:“永忠,警校四年,派出所两年,刑警队九年,十五年了,我的性格你应该了解。一直以来,我没把头上的乌纱帽当一回事,案子我没遇上也就罢了,只要遇上了,就必须得破案!还是老规矩,我管查案,你管协调上下关系。案子破了,算你的,天捅破了,算我的。”
“咣!”
“我是跟你争功吗?”廖永忠猛地一拍桌子,叫道:“我是特么怕你自己陷进去,老邝,你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但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已经办了。”
“办了?你办什么了?”
“你别管了,一周之内,我带董四团伙的人给你交差。”
“你!”廖永忠怒气难平,呼呼喘着粗气,自我平静片刻,问道:“有几成把握?”
“三成。”
“这特么算什么?”
“一成把握,我也要干!”邝文斌斩钉截铁地应道。
……
廖永忠撵走了邝文斌,关上办公室的门,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又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许久不用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校长……我永忠啊……您身体还好吗?嗯嗯……有个事儿想向您汇报一下……”
黄昏,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