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行火头军,带着一个小男婴,闯荡在四处藏敌的扬州,至今依然让人难以忘怀。
也就是现在,颜芷绮才知道,相公在那一年里,经历了多少,最后才安然回到了洛阳,却在河阴……凶险叫她追悔莫及!时至今日,仍叫她心结难开。
“吆,都来了!”
便在众人感慨间,随着一声大笑,越侯生步入厢房,先朝颜芷绮拱拱手,便看向赵穆作揖一礼,道:“多年不见,赵将军依如当年神勇非凡啊!”
“越先生可莫要笑话于我,赵某当不得神勇二字!”赵穆也冲越侯生一抱拳道。
越侯生又是回敬一礼,这才看着华永道:“华兄弟也是变来无恙啊,不知戴大人如今过得可安好?”
华永回礼一笑,道:“我家公子还是越来那样,劳越先生挂心了,不过现在我家公子已经来到徐州,却是声东击西,前往淮南而去了。”
“哦!”
越侯生闻言一惊,旋即又笑道:“这也的确是戴大人的作风,定是猜测到颜元帅在此,故意让你们三人前来保护。”
“若非有越先生先出援手,我等真不知道此行十分如愿啊!”华永表露一丝惭愧道。
“我也是从楚鹏羽那里得知消息,故此先一步赶来此地,秘密将颜元帅带过来,如今他们的搜捕已经接近尾声,如无意外,两三日后便结束了,只是在这之后,希望你们还是好好的留下,毕竟颜元帅怀胎六月,不宜奔走啊!”
说完,越侯生看向了颜芷绮,希望得到她的允许。
颜芷绮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虽然仗着身骨强硬,就算顶着大肚子也照样能出行,可若遇到了搜捕,甚至暴露的身份,必将惹来大麻烦。
“越先生不说,我也会留下,安心养胎!”颜芷绮淡笑道。
“如此最好!”
越侯生点点头,有何众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便说有事要忙,先一步离开,但却在临走前,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华永。
华永有所察觉,回望过去,两人似乎心照不宣,都是轻微的点点头。
“我去给大夫人煎药!”
华永说完,就拿起桌面上的安胎药,转身离开房间。
“怎么了?”
走出房间不久,华永看到不远处的越侯生,立即走过来问道。
“皇父可真的要前往淮南?”越侯生皱眉道。
“嗯,二公子想引开敌人注意,好让敌军顾不上搜捕夫人。”
华永点头说完,忽然又问道:“怎么,莫非此中有什么凶险?”
沈玉嘉此去淮南,自然要遇到不少危险,但在华永看来,以二公子的本事,应该全能轻易应付过去,所以他口中的险些,那绝对是天大的危机了!
“这不好说!”
越侯生微微一叹,道:“虽然只是猜测,可越某觉得很有可能!从楚鹏羽最近的动向来看,他没有趁势取淮阴,淮浦,曲阳等地,反而是挥军西行,攻打宝应、金湖、盱眙等地!”
“这有什么不对吗?”华永不知越侯生此言何意,在他看来,同样是攻打徐州,打哪里不是打?
“华兄弟有所不知,若北上,可趁下邳鄢军为站稳脚跟,先一步打下徐州大半疆土,如此也才有机会坐稳徐州,而西攻,固然不错,看似求稳,但却错失打下徐州的最好时机,如此本末倒置之举,料想,他们为了什么,你也应该心知肚明了!”
所谓灭其身,不如攻其心,身由心性而行一军,乃至一国的主心骨是什么,说起来是王侯将相,可其实,是能给百姓看到希望,引导他们新生的人,才是主心骨。
而这人,当今鄢国不过一巴掌之数,朝廷三位在且不说,这剩下两位,自然就是沈玉嘉和颜芷绮这对夫妇了!
颜芷绮在军中声望如日中天,无人可以撼动,她若死了,将有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大军低迷不振。
而沈玉嘉,虽说以前是纨绔,不知在背地里,被天水百姓唾弃了多少回。
可天下大乱的时刻,沈玉嘉在做什么,而那些平日里,四处贬低纨绔子的人,那些风光无限,趾高气扬的才子又在做什么?
造火枪,制避震,舍百万银两助军强,开创学府,收养难民,为江山社稷添把力。
这一件件,一桩桩,无不是在给昔日贬低他的人狠狠几耳光!
有些醒悟,但同时,也有人嫉妒。
不知多少酸儒,在天下大乱时,只知藏于家中,天天忧国忧民,唉声叹气,到后来听闻哪家公子哪家穷书生,参了军,投了门,报效国家,衣锦还乡时,便忍不住跑出来,将这些人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添油加醋一翻,尽数传遍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