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短信沉默一会后,左林默默地放下手机,窗外的雪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估计等明天起床看到的会是被白色掩埋了的中关村吧。
他很清楚在他没有主动联系李秋潼的情况下,李秋潼要拿到他号码会有一种可能,那边是Happy。可Happy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意义又何在?说得明白点,他知道Happy是人工智能,但似乎除此之外他其实对她一无所知,唯一的关联也是组织创。可创已经帮了他这么多,如今他带着成果离开,虽然袭克没有说什么,但他很清楚他的行为带着的浓浓的忘恩负义的色彩。
他们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也帮他,没有动机。这时候左林忍不住去想Happy的真实身份,但是却一头雾水。
Happy此时也很安静,然而左林知道她并没有离开――虽然她离开了也可以很快回来。她是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可自己是一个成年人了,不愿去想的事情也不会去面对的,不是吗?就比如看完短讯后的他会去思考Happy的真实身份,而关于李秋潼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这是一种逃避,左林很明白,他如今还是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愿意去改善这种状况。
“你还记得你十三岁的那个秋天吗?”Happy突然说道,“你问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把芯片吞到肚子里走私。‘吞下去那不是很痛苦吗?不是说汞有剧毒,泄露一点就会致死吗?’你是这么说的吧?”
左林用手背盖住眼睛,没有说话。他对那次印象很深,还清晰记得那是一个很经典的秋天,之所以说很经典,是因为有一天他和父母刚好有空一起在街上散步,由于平时父母总是忙于工作,这样的全家一起散步的机会可以说是极其难得的。
那时候是黄昏,金黄色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颁了道神谕,全城的树木叶子都发光,被金黄色的风一吹,便纷飞如放课的孩童,追赶似得飘到金黄色的街上。接着,警车呼啸而过,猛地急刹车停在路边,上面冲下来两个警察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二话不说便摁倒旁边的一个平淡无奇的男子,两个警察四只手分别按住了他的头,脖子和双手,男子的两腿也被他们一人一个扣着。
医生没有戴口罩和头罩,面无表情地搬过来一个透明的大箱子,插头插上路边的插座,快速地挑起几个扣键,并在低下头机顶的投射屏幕上检验了瞳纹。机器尖声响了一下,便亮起一道青光开始运作,警察保持着动作。看起来年长医生反而是拍拍手,留下另一个年轻的医生监督机器,他则坐到了三米远外的地方,和停好车的司机闲适地抽起了烟。
当时左林一家就在旁边的绿化草坪上坐着,周围还有几个同样是带着小孩出来玩的家庭,剩下的便是一些抱着猫狗的年轻人和老人了。
左方其和林心沁看起来有些尴尬,显然也没想到会碰上这样一幕,他们极力地去转移话题来吸引小左林的注意力,但显然没什么用,左林就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
年长医生的抽得很慢,和开车的四司机警察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然而几分钟后监督的医生招呼了一下,他便一口吸掉了剩下的半根烟,烟头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就走过去。他走的时候还在呼出吸进入的烟雾,看起来就像是个头被烟雾笼罩无法看穿的仙人。
年轻医生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操作起了面前的大箱子,里面似乎有各式各样的工具,类似镊子、手术刀和针筒各种型号数不胜数。两人的分工也很明确,偏老的医生通过一层严密的膜伸手进去操作,年轻医生则在旁边操作机器配合他。
左林也不是笨蛋,大致也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要在街上直接动手术!刚才等待的时间估计就是让机器对手术环境进行消毒,而加上各类需要的设备以及机器自带的灯光,很明显这就是一个便携式的手术室。
在老医生的娴熟操作下,手术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最严重的时候也是年轻医生操作失误导致机器某些地方的压迫力增加导致的一定程度的失血,但无关紧要,他很快便调了回来,露着淡淡笑容的表情似乎在说“没事的,谁做手术不会流点血”。
血腥的部分左林由于距离的限制看不到,况且开车的司机警察抽完了烟也开始驱逐周围靠过来想要围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