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响一睁开眼,“薛县长醒了的消息”立时就传遍了整个人民医院,倒不是有人刻意宣扬,而是无数院领导纠结的事情,自然就成了无数医生、护士挂心的事情,这边薛向病房一有动静儿,立时便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自然口口相传,甚至有人呼喊出声来,怎能传得不开。
医院领导知道了,那县里领导自然也就知道了,早已被逼得差点没崩溃的付大院长,第一时间就给卫齐名摇去了电话,接着又费心费力费时地挨个儿给诸位县里大佬做了汇报。
薛向醒了,自然不是众人知道就了,医院的一干领导近水楼台,先就一窝蜂地涌进薛向的病房,表示了关怀,而这边医院领导人数众多,还不及一人说上一句话,县里的大佬们就到了。
这县里的大佬来了,自然就没医院这帮领导说话的功夫了,呼呼喝喝一阵指示,便将自付大院长以下一干人等一起清理出了病房。接下来,病房内的戏码就如排练好的那般,一众县委领导,无不殷殷话语,谆谆关怀,说不尽的同僚情,道不完的同志意,真个是感人至深,催人下泪,最后还是薛老三一个哈欠连一个哈欠,由卫齐名做最后陈词说这件事儿一定会给薛相同志一个说法,让薛向同志安心养伤,便领着一干人等退了出去。 说起来。也怪他薛老三,没事儿装什么死啊,不,就算是装昏,也忒不应该了呀。可实际上,薛老三不装昏,这一关他还真就过不去。
事儿还得从头说,也就是从今天下午的那场风波说起。话说那会儿,薛老三见毛有财一脚踢飞了蓝褂姑娘,当时脑子就懵了。上去就给了毛有财一耳光。可耳光打出,薛老三就后悔了,毕竟这会儿毛有财做得再过分,即使是触犯了刑法,也有法律制裁。用不着他薛老三动手,因为此刻他的身份是国家干部,且是一县副县长,行为举止虽不说应该成为群众的模范,起到带头作用,至少抡巴掌打人这事儿。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 当时,薛老三一巴掌扇出,后海之余,便开始思忖起对策来。按理说,以他薛老三背后的滔天势力,甭说扇了毛有财,就是掌掴了卫齐名,最多也就是换个地方,另起炉灶,绝对不会惨到哪里去。
但是,从此他薛某人在官场的底子就黑了,一个动不动就抬手打同僚的官员,无论到哪儿,恐怕都会视作另类了,不管谁和他共事,几乎都会拿有色眼镜看他,即便曾经赏识过他许子干、安在海,乃至振华首长怕都不会在将之看成个人物,最多作一个头脑聪明,性子鲁莽之辈,万万不会在他身上在投注注意力。
而此种可能,对志在天下,攀登绝顶的薛老三来说,是万万不可接受的,也绝不允许发生的。当务之急,便是消弥影响,挽救危情,心念电转之下,薛老三便想到了这“化打人为挨打”的主意。
这打人化作挨打,且要淡化这打人之人乃是先出手之人,也就是淡化他薛向先打的毛有财这个事实,唯一的法子便是自个儿被毛有财打,且要打得狠,打得惨,打昏死过去才最好,如此一来,同情弱者之心一起,谁还在意是谁先动的手呢,再加上他薛某人的是毛有财上级领导的事实,戏剧性和刺激性更是大增,他这一昏倒,谁还会宣传他薛县长打人,保准一窝蜂地嚷嚷着薛县长让毛局长打昏了,毕竟局长打昏县长,多有传奇色彩啊。
剧本写好了,如何导演,对薛向这勇武无双,打人的行家来说,自然再简单不过了。当时,他一扑过去,毛有财便被他制住了,那四臂交加,激烈搏斗,只不过是他导演出了的罢了,而毛有财死要面子,也没吆喝出自个儿被制住的事实,且薛老三动作极快,满天的长胳膊,一帮看客哪里看得清,只当这二人打得激烈,有的还暗暗赞叹“别看薛县长矮一块儿,瘦一圈儿,身手还挺不赖,能和毛土匪相持这许久”。
而薛向要的结果,无非是毛有财手中的扳手碰上自己的脑袋,有了这番纠缠的前戏,薛老三抓住毛有财握着扳手的大手,便朝自己脑袋砸来,在挨着毛发的时候,猛然使力凝住攻势,接着展现在众看客面前的便是慢动作了,谁都能看见,那扳手砸在他薛县长头上,接着,便是薛县长软软到底,口吐白沫了。
说到这儿,您可能要问吐白沫儿,还能自个儿演,难不成他薛老三知道要演这出,嘴里先含了面粉?事实上,对薛老三这种国术高手,制造出吐白沫的假象异常容易,都知道羊癫疯病人发病时好吐白沫,而此类病人发病,无非是神经性发射的结果,薛老三只需在倒地之时,瞧瞧掐下脊大椎上的穴位,嘴里在咽些口水,很容易便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