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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过初夏,夜间尤其凉爽,搬的新家虽然房间甚少,每间房屋的面积却是不小,薛向的新房间自然也宽大了不少,更兼屋后是一泓水塘,推窗望月,习习风凉,真可谓夜景宜人,极助人眠。可就是这般优越的睡眠条件,时已近凌晨,枕边的小家伙已经睡得五扬八叉,轻酣阵阵,就连床头的爱闹腾的小白虎已早睡多时,而薛向却是难以成眠。
原来自打挂了薛安远的电话,薛向心cháo就未曾平复过,安顿好陈道三人,又招呼三小洗刷罢,便早早地躺上了床,开始回味,沉思,更主要的是反思。躺下已有半晌,他一直在回味薛安远那不长的话“老三,为人行事,总是薛安远少有的说出番道理,薛向非但不像一般子弟厌听家长说大道理,反而如受了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一般。他开始反思回京一段时间的作为,越反思越吃惊,伯父说得没错,自己是越来越在意规矩了,越来越不敢动作了,做什么事儿,想得都是如何不出错,而非是做出何等效果。 薛向越想越深,所得也越多,思维渐渐顺着薛安远的那句话发散,竟联想到往昔伟人,再把过往伟人的行为处事。一一靠比,竟是比出了一身冷汗。薛向思着,想着,不断翻转着身子,心中越见烦闷,便抬手从床头取过烟盒,刚点燃一支烟。又想起身边酣然入睡的小家伙,复又把烟头按灭。
辗转难眠,薛向索xing爬起床来,移步窗前,送目远眺。但见天上明月浩荡,远处池水无波,更有玉汤山双峰突起,将天山那乱盈盈玉盘,夹在两峰之间,横生几分山高月小的味道。 是时,风吹草折,那株壮硕的白杨四周,不知多少花草被吹断,独独那溜蒿草躲在白杨树后,随风轻摆,无恙安然……
看见眼前的景象,薛向顿生感悟,要想聚势,必先能抗势,就像这株白杨树一般,正是它能顶风冒雨,方才能在四周聚齐这般多的蒿草。而反观自己,妄图自成一系,却又事事怕出头,就连伯父过个生ri,尚且瞻前顾后,左怕右怕,如此行径,叫那些有意托庇之人,如何观感?
正是:事到临头须放胆,眼前无路不回头。
一念通达,薛向心中块垒尽消,随手关窗,倒回床上,片刻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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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九年五月九ri,薛家新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因着这会儿还无禁鞭禁鸣一说,从早上五点起,薛家新宅外,鞭炮声便没停过,因为今天正是薛安远六十岁生ri。
话说五月四ri那天,薛安远挂了薛向电话后,便马不停蹄从岭南省回赶,一路人歇车不歇,五月五ri晚间,便到了京城家中。自打薛安远确定了要大cāo大办之后,薛向便使出浑身解数,动作起来。
要说凭薛老三如今的本事,真要认真折腾起一件事儿,声势自然惊人。这不,“三哥家要办喜事”的消息刚放出去,五月六ri一早,各路人马就聚齐了。整整两ri两夜的折腾,到了九ri一早,薛家新宅已然焕然一新,门外更是搭起了半里长短的席棚,百来张桌子依次摆开,光吹打班子便请了三个,乌啦哇,乌拉哇,比着吹打。
时不过上午九点,门前两边的席棚内,上百张宽大红木八仙桌已经坐满了一半,门前那溜数百平的空地,更是被大小军用吉普挤满了,炸了五六个小时的鞭炮纸屑扫在一处,堆成了小山。
这门外热闹的声响一刻不停,门内的笑语欢声也未曾有片刻止歇。
大堂内,薛安远刚应对完三十九军的军长,便招呼机要秘书戚如生找来了已忙得晕了头的薛向。
薛向刚到得堂屋,便被一身戎装的薛安远扯进了房间,“老三,你小子怎么回事儿,让你cāo办,可没说让拼命的置办,我怎么听小晚说就一会儿的功夫,外边百来张桌子已经坐了大半,我记得老a军的那帮人还没来吧?这要是他们也过来了,是不是你小子还得去借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