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臣,若连最起码的敬意都失了,对朕如此,对百姓又会如何!?”
“臣……臣……”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从即日起,卸去所有官职!”
谌容一甩袖子,美眸凌厉的扫过众臣:“谁有异议?”
没人做声。
谌容勾唇,很好。
她冷声道:“皇贵君是朕的人,朕宠的,谁有意见!?”
众臣很想举手。
他们有意见!他们都有意见!!
但瞧着女皇似要吃人的样子,没人敢说。
福公公极有眼力见,配合着赶紧道:“退朝——!!”
他们小陛下还饿着肚子呢,岂能浪费时间跟这帮奸臣一般见识?
谌容甩袖回宫。
众臣瞧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一身的冷汗。
小女皇何时变得这么……凶猛了?
眼瞧着她从侧面下台,往紫宸殿走了,众臣匍匐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扬和沈太傅极其有默契的走在最后,等朝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转身朝紫宸殿去。
虽然关系非常亲近,但最起码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让太监们报了名,两人才进入内殿。
一进门,贺扬就瞧见小女皇已经净了手,正坐在圆桌前大快朵颐,活像是饿了两天似的。
谌容也不想这么狼狈,奈何夏侯渊的按摩手法太好,连带着她的胃经都疏通活络了,即使现在跟朝臣们置了气,也不影响食欲。
可瞧在贺扬和沈太傅眼里,就不免有些……微妙了。
两人相视一眼,贺扬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人,这辈子也学不会什么叫委婉,但还是尽量婉转的问了句:“容儿,你这是……有了?”
谌容瞬间被噎着了,咳嗽个不停。
身边站着伺候她布菜的宫女,赶紧给她拍背顺气。
谌容喝了几口茶,缓过来,对着贺扬道:“叔,您这说的哪儿的话……”
贺扬轻轻咳嗽一嗓子,也颇为不好意思,道了句:“这不是夏侯渊今天早晨跟个大马猴似的在宣政殿前乱蹦哒吗……”
他摸摸鼻子,道:“所以你得理解叔,若非他做出这么诡异的举动,叔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猜测!”
贺扬抖着眉毛,表示他是个正常人。
谌容无语了。
沈太傅日常看不惯贺扬各种二货的德行,赶紧将话题掰正,问道:“陛下今日何故如此动怒?”
他们了解谌容,虽然年轻,却绝不是一个无法控制情绪的人。
可今日,跑下金阶去追夏侯渊,就已然显得有些过分了,可她竟然还冲众臣发了火,尤其还将谏言的大臣罢官……这一切都太不同寻常了。
他不相信她这么冲动。
谌容在他们两人进来后就没再吃东西了,此时用帕子擦了擦手,笑笑道,“哦,是,我故意的来着!”
她解释道:“虽然我已将安国公贬为了安侯,可他的势力仍在,我将夏侯渊发配置男德学院,就是为了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出手。”
“今日我铲除的这个人,属安侯党派,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确不值得人费心,可他占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接下来的行动,有他在,会非常不方便。故此,我就借着夏侯渊这回事儿,直接把他发落了。”
沈太傅理解了。
自打谌容去徽州治理虫灾,他和贺扬就商量着以后不要过多干涉女皇的行为,要彻底放手让她自己成长。
故此,女官入朝后,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过问女皇接下来对党派的行动和对国家的政策。
他们觉得她完全有能力自己处理。
可此时看她的架势像是要一次性铲除,沈太傅不由得有些担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问:“容儿后面的计划,可有需要我和你贺叔帮忙的?”
贺扬也担心她,“长公主并不比安侯和左相好对付,尤其过段时间贵太妃他们也会从密林中出来……”
谌容不是狂妄自大的人,若能力不及之处,她会寻求帮助,可她更想锻炼自己,尽力而为,等到自己实在不行了,再让他们帮忙。
毕竟她是皇上,她要面对的,是全部黎民百姓,她不能总把辅政大臣们当拐棍,她需要在他们还有能力护着她的时候,经过一次次豁出去的试炼,飞速成长。
否则,真到了哪天,所有辅政大臣都跟谌肃一样消失了,而她还没有成长起来,这又该如何是好?
恐怕到那时,她只能看着父皇和母后的心血被生生毁灭……
所以,她现在就要对自己狠下心来磨练。
谌容没将计划告诉两人,因为计划有些冒险,他们甚是疼爱她,一定不会同意。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面对长公主这样精明又狠辣的人,不给她抛点肉吃,她是不会上钩的。
她只笑着说:“叔叔们放心,若有需求,我定不会客气的!”
贺扬和沈太傅相视一眼,已猜到了大概。
两人状似非常信任她、且放宽心的又聊了几句,出去了。
出去后,见旁边没什么宫人,就拐入了偏殿。
没一盏茶时间,申姜被逮住,送到两人眼前。
他刚开始还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
在贺扬举了针后,说了大半。
“就这么点儿?”还拼拼凑凑的,贺扬拧眉,直接从怀里掏出鹤顶红来吓他:“你瞒着我们,陛下若是有个意外,你就给我把这喝了!”
申姜腿软,委屈巴巴:“实在是陛下也没把全部计划告诉奴才,奴才知道的这些,还只是陛下让奴才去率先布置,才知道的……”
贺扬见他没说假话,收了毒针毒药。
申姜赶紧告退,一溜烟儿跑了。
沈太傅面色深沉,觉得此计划太过危险,他并不赞成,想要立即阻止谌容。
贺扬虽然也很担心,想要阻挠,却也理解谌容:“孩子大了,咱们也该放手了……”
“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放手你放手!”
贺扬挑眉:“沈文轩不是你亲生的啊!?”
这老头看着严肃,一本正经,恪守礼仪教条,实际上比他还宠谌容,从小,什么规矩到了谌容这儿,就没有了,儿子反倒像是捡来的。
所以谌容文化课一般般,都是他宠着,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水她逃课逃的。
反观沈文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就是神童。
回忆过往,贺扬如梦初醒般,恍然“哦”了一下,食指顿着指向沈太傅:“你不会在十年前就想着让你儿子当赘婿了吧!?”
儿子进宫都好几个月了,骤然被戳中心事,沈太傅板着脸:“休要胡言!成何体统!?”
说罢,他就背着手,面色严肃的从偏殿往出走了。
贺扬追在他身后,大笑不已,故意问东问西。
沈太傅烦不胜烦,一挥袖子:“容儿有危险,你就这么放着不管啊!”
“谁说我不管了?我说了吗?”
“那你刚才还劝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