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手术室大门外红色的警示灯却依旧亮着!
邵天泽坐在走道的长椅上,默默守护着靠在他肩头哭累了的牧云婉。
寂静的楼梯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秦若莹在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官的陪护下走过来。
“嫂……嫂子!”邵天泽赶忙起身,担心的看着她。他不知道这时候这么叫是不是还合适,但却已经习惯。
若莹忧心忡忡地望着那写着“手术中”的红灯。“快五个小时了吧?”
“是啊。”天泽的声音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朝气。
被惊醒的牧云婉看到若莹,伸手拉过她的手,她父亲的事情她已经听了,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合适,生怕自己一开口又会哭。自己的眼泪今天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若莹能够感觉到闺蜜的心和自己一样疼,很想安慰她一句,他不有事的,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天泽,你送云婉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别都熬着。”
“你也应该去休息。你已经连续录了五个小时口供。”陪同的警官劝道。
若莹倔强的摇摇头。“我没事,丁哥,我睡不着。”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韩烨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手术室前。他本想早一点过来,可对毕广清的抓捕比想象中麻烦。这家伙精得很,没有在规定时间里收到郭毅得手消息就果断出逃,而且安排了几路疑兵,使得各路追缉队伍纷纷受挫。好在十分钟前,张朝晖在前往广东方向的高速收费站把毕广清从一辆运送小轿车的平板挂架车上给拽了下来。专案组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韩烨却不然。他知道还有一场战斗没有结束。本案的第一功臣徐木升正在单挑死神。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走到几个年轻人面前,他俯下身,有意放柔语气。
秦若莹撇了她一眼,把头扭到一边。倒是邵天泽客气的说,“没有,医生们也没有出来过。”韩烨能够明显感觉出若莹对她的敌意。
“小秦。”韩烨觉得自己有必要代表组织表明态度。“我对你父亲的死也很抱歉。我们在你家书房找到了他写得,那个,揭发信。”其实是认罪书,不过韩烨有意避讳了敏感字眼。“再结合你的证词……”
“那都是木升的推断。”秦若莹的目光一直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我只是复述了他话,不敢保证百分百都记对了,你们最好祈祷他醒来自己跟你们说。”
“当然,我已经责令医院尽全力抢救。我们绝对会对他负责。还有你父亲,我想说的是,他是犯了一些错误,但远远不到罪不可恕的程度,再加上他最后的表现,我们会给他一个公平的评价。”
若莹惨笑。“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她其实是恨自己,在父亲最需要有人理解有人鼓励的时候,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相信他。
“滴——!”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厚重的铁门从里面被推开,几位医护人员推着手术对接车走出来。
守在门口的人一拥而上。“他怎么样?”“医生,木升没事吧?”
“子弹取出来了。从现在开始的24小时是危险期,如果能够撑过去,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他到底伤到了哪里?”
“打中的是腹部,还好没有伤到脏腑。不过对伤者的身体伤害还是很大的,即便是今天能挺过去也需要长时间修养。”
若莹看着静静躺在推车上插着氧气管面色惨白的大男孩,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搅在了一起。她想哭,想嚎啕大哭,但她记得他说喜欢看自己笑的样子。
“好了,都让一下。我们要赶紧送他去ICU。”
目送医务人员推着徐木升消失在走廊尽头,若莹这才想起来问邵天泽:“天泽,你有没有跟他家里人说?”
邵天泽拨浪鼓似地摇头。别看他一晚上都在强装镇定,还去安慰牧云婉,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真的是吓傻了。
“好吧,我来吧。”若莹颤抖着掏出手机。“我来给邵阿姨打这个电话。”
***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只有有机会苏醒才会记得起来。
在不断旋转的黑暗中,
所有的爱恨欲望都会从身体里渐渐剥离。
自己唯一紧紧牢记的是一张脸,
一张微笑着哭泣着甜甜的脸,
她温柔的哄骗,她愤怒的咆哮,她悲怆的呐喊
让自己在无比的愧疚中挣扎着重新活过来
……
雪白!
徐木升睁开眼,
周围的一切,除了趴在床头的那柔长黑发,一片雪白!
“hi~”他想出伸手去拨弄,发现自己手臂上各种针管、绷带根本抬不起来。
黑色的头发扬起,一张熟悉又美丽的脸,却不是黑暗中那张的牵扯自己灵魂的脸。
“妈~”
“你醒了!”邵诗英抹了一把眼泪。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