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咱们骑一师打小鬼子时,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谁的腿肚子里头转筋呢!”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见了小鬼子躲着走,当年在大同、灵武和朔州,是哪个死顶了小鬼子的狂轰滥炸。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当年的英灵半夜来找你?!”
以师长赵瑞为首的众骑一师的军官怒不可遏,纷纷扯开嗓子,大声反驳。光头壮汉显然并不怎么了解骑一师的过往,被骂得脸色一红,立刻将脑袋缩回到了自家亲信的身后。但是,仅仅过了半分钟左右,他就又把小喇叭高高地举了起来,嘴巴里发出连声冷笑,“呵呵,呵呵,呵呵!还好意思说。那是民国二十六年冬天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是民国二十九年夏天。当年的骑一师,的确从上到下都是好汉,孙某人佩服!可是当年那群好汉,早就战死在沙场上了。今天的骑一师,不过是顶了当年的一个空架子。里头除了马屁精,就是胆小鬼,给当年的那群好汉提鞋都不配!还好意思自称是骑一师!”
“你.....”骑一师的众军官一下子被气得嘴唇发青,手指着光头壮汉和他的小喇叭,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特别是师长赵瑞,完全是靠着会讨阎锡山的欢心才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要资历没资历,要战功没战功,与光头话里所指的马屁精简直是对号入座,想要反驳都鼓不起勇气来!
然而作为堂堂一个大师长,赵瑞总不能因为挨了一顿骂,就辜负了阎锡山的委托。狠狠咬了几下牙,喘着粗气举起高音喇叭,“姓孙的,你休要再耍嘴皮子。骑一师是奉了二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军令,前来,前来执行重要任务。如果你再继续胡搅蛮缠,阻拦我部执行任务的话,赵某即便拼着上军事法庭,也要叫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呀!我好怕!”光头又是一缩脖子,然后举着小喇叭回应,“你们骑一师到这里是执行任务,难道我们忠义救国军就是到这边溜马来了?!告诉你,我们今天,也是来执行,执行重要任务的。你要是敢蓄意阻拦,孙某一样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二战区负责的范围,除了阎司令长官,谁还有资格给你下的命令?!若是司令长官部给你的命令,赵某怎么可能不知情?!”骑一师师长赵瑞将火气压了又压,厉声质问。光头带的是一群乌合之众,双方真要撕破了脸,骑一师只要一次冲锋,就能全歼了他们。然而打狗却要看主人,忠义救国军毕竟是军统收编的人马,那位戴老板又是有名的睚眦必报必报。真的被他给惦记上了,整个骑一师上下,恐怕今后任何人都甭想睡安稳觉。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又不是孙某的上司,孙某奉了谁的命令,凭什么告诉你?!”光头被问得心里发虚,硬着头皮嚷嚷了一句,随即就又迅速将身体藏进了周围的亲信背后。然而经历了短短几十秒钟休息,他就再度变得信心十足,高举着小喇叭,大声补充道:“总裁曾经说过,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东南西北,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孙某虽然是一介匹夫,却也不敢忘了总裁的训示。听说有人试图在这里勾结小鬼子,对抗战勇士不利,立刻第一时间跑过来伸张正义!”
“放屁!你说谁勾结小鬼子!”
“姓孙的,你不要血口喷人!”骑一师当中,立刻又响起一阵声嘶力竭的斥骂。但是听起来底气却有点儿虚。谁都知道,他们今天的任务表面上是前来迎接九十三团去净化休整,实际上则是想借机吞并了这支载誉归来的百战精锐。同时在暗地里还要杀掉一些人,以便对小鬼子有所交代。无论明处还是暗处的打算,都绝对上不得台面!
“嗨嗨,这有捡金子的呃,捡银子的,还有捡骂的啊。孙某又没说勾结小鬼子的是你们骑一师,你们这些家伙急着跳出来干什么?!”光头立刻抓到众人的话头,撇着嘴大声数落,“莫非你们是做贼心虚了?不应该吧,骑一师跟小鬼子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你们这帮家伙要是真的跟小鬼子勾搭上了,就不怕当年那些前辈的英灵半夜来找你们?!”
以你自己手,打你自己的脸。赵瑞等人刚才说当年的英灵半夜会找对方讨还公道,现在却被光头一字不差地原样奉还,并且字字句句都戳在了骑一师众军官的心窝子上,将这些人羞得无地自容。
骑一师在抗日战场上,的确曾经建立下了赫赫功勋。然而,眼下的骑一师,却不是当年的那支骑一师。当年的骑一师,顶着飞机的狂轰滥炸也要朝小鬼子的阵地发起冲锋,眼下的骑一师,却悄悄跟小鬼子做了交易,帮着他们一道对付载誉归来的抗战功臣!
前后对照,但凡还知道羞耻的人,怎么还有勇气抬着头说话?!特别是那些曾经参加过当年血战的下层军官和老兵们,一个个将脑袋扎在马脖子后,双目紧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早知道骑一师最后会变成这般模样,大伙当年还不如战死在沙场上。至少,那时死会死的干干净净。而现在,无论怎么洗,都无法洗脱一个汉奸的骂名。
察觉到身后的气氛有异,师长赵瑞不敢继续耽搁下去了。把牙一咬,心一横,举起高音喇叭对光头发出了最后通牒,“姓孙的,老子不管你从哪里来的,奉的谁的命令。老子给你三分钟时间,赶紧从这里消失。否则,老子就下令先收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