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些!”团长老祁的眼睛里精光四射,恨不得立刻走上前,将张松龄的脑袋开个洞,看看里边到底是怎么长的。
无论敌人从几个方向来,咱们只管朝着其中一路去!这句话看似简单,却绝对将大伙头顶上的重重乌云硬生生给撕开了一道裂口,让人眼前瞬间就充满了阳光。而在此之前,他虽然也想主动求战,考虑更多的,却是大伙所面临的困难。
“是啊,快说,说详细点儿。我们都把耳朵竖起来了!”邵雍和孙云起等人心中也涌起一股拨云见日之感,看着张松龄的眼睛,大声催促。这张胖子就是不一般,也难怪团长大人不惜任何代价都想把他给留下。眼前形势如此窘迫,他首先想到的却不是敌人如何如何强大,而是自己这边优势在哪里,怎么才能抽冷子反咬敌人一口,以局部主动化解全局被动!不说别的,光是这种永不屈服于形势的心气儿,就令人望尘莫及!
“是啊,张队长,说详细点儿。我们大家伙都在等着呢!”即便是团中那些出身于晋军的老人,此刻看向张松龄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友善。主动求战,而不是绕路前行,听上去就比先前方棺材提出的那个狗屁建议提气了不止一万倍。更何况这个办法根本不用劳烦什么友军配合,更不需要送上门去看山西决死队的脸色。(注1)
“我只是临时想出这么一个主意,非常粗疏,欢迎大家斧正!”张松龄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继续移动。与察哈尔其他区域的地图一样,挂在墙上这张也绘制得非常粗糙,只能供大伙勉强了解一些大致情况。然而张松龄的具体想法,却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在众人眼睛里越来越清晰。
眼下可能挡在九十三团去路上的,一共有三方势力。第一方,土匪孙剑的私人武装,具体兵力和番号不明。第二方,晋十九军第三混成旅,兵力三千出头,战斗力一般,士气非常低落。第三方,则是远从张家口向此地赶来的下村大队,兵力一千一百人上下,战斗力在三方中最强,求战心态也最热切。
但是,这三方势力却各有各的心思,根本无法做到步调一致。即便相互之间有电报往来,也很难走到一个战壕中并肩而战。特别是晋军和日寇,虽然彼此长时间眉来眼去,并且有过合作对付八路军的恶行,但是双方存在根本目标上的冲突,谁都没真正信任过谁,都在防着另外一方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因此,眼下试图堵住九十三团去路的几支队伍,基本上不可能同时出现于战场上。并且谁都不会主动牺牲自己,与九十三团死拼到底,给另外两家创造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在在某个特定时间段,九十三团所面对的,必然只是其中一个。只要不被森川联队追上来,就不会落入腹背受敌的困局。
所以,眼下九十三团的最佳选择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继续按原计划向七金河畔急行军。沿途无论遇上谁,直接扑过去将其打垮便是。抛除感情因素不考虑,前方三家队伍唯一可能让九十三团收拾起来需要花费一些力气的,其实只有小鬼子的下村大队。另外两家,恐怕一两次冲锋就能将其防线冲垮,与九十三团根本不属于一个重量级别。
“如果下村大队提前赶到七金河畔抢占了过河的大桥呢?!他们可是出了名的跑不死!”通讯营长王志指指地图上的两道曲曲弯弯之一,不放心地追问。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王志吸引了过去,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慢慢皱紧。是啊,说了半天,分析的都是对九十三团最有利的方面。而不利方面却只字未提。如果下村大队已经抢占的七金河大桥,并在河对岸凭险据守怎么办?既没有冲锋舟,又没有民船征调,大伙怎么可能游到对岸去将他们干净利落地击溃?!
这个问题,却一点都没让张松龄感到为难。轻轻笑了笑,他用非常自信的口吻回应,“号称跑不死,不是真的跑不死!老祖宗有句古话,‘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下村大队偶尔创造一回一昼夜奔袭两百里奇迹,不可能天天保持这个速度。除非他们完全实现的摩托化。而徒步行军的话,每天走到百里以上,其战斗力就很难得到保障。所以,我只能将他们的平时行军速度设定为最大速度的一半左右。即平均每天九十到一百里,大约是咱们的一倍半!”
“你是说,下村大队还在继续往这边赶?根本没机会抢在咱们前面拿下七金河大桥?!”通讯营长王志的眉头皱了皱,非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电报上提供的消息误差不超过两天的话,下村大队,此刻的确应该正在赶往七金河的路上!”张松龄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毫不犹豫地回应,“他想堵住咱们,唯一的选择,是派出一部分精锐,轻装前进。夺取七金河上的大桥,购置防线,然后一边跟咱们战斗,一边等着主力部队赶过去支援!”
挡在大伙前路的季节河一共有两条,眼下都是水量充沛的阶段。七金河正事其中距离大伙目前位置较近的一条。距这里直线距离差不多有六十华里左右,刚好需要大部队走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