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撃ってうって!”鬼子中尉津武良森面无表情,喝令部下继续向蒙古伪军开火。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胆小的家伙冲到近前来,否则入云龙就可以推着溃败的蒙古人给帝国武士们来一个倒卷珠帘。一个多月前,津武良森刚刚吃过类似的亏,这回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入云龙的阴谋得逞。
“乒、乒、乒!”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此起彼伏,在溃败下来的蒙古伪军面前,钩织出一条死亡的封锁线。跑得距离鬼子阵地最近的一整排伪军连人带马象割麦子一般倒了下去,紧跟着就是第二排。侥幸没被子弹射中的伪军们完全被打懵了,愣愣地带住坐骑,既不敢继续向鬼子阵地靠拢,又不敢回头迎战赵天龙,完全成了一具具活靶子。
“火力压制!接赵队长他们回来!”站在半山坡上的红胡子将鬼子的反应看了个清清楚楚,方向望远镜,大声命令。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马克沁发出了愉快的咆哮声,打得日军阵地上尘土飞溅。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杀伤效果有限,却让小鬼子无法抬起头来专心向赵天龙等人瞄准,只好撅着屁股朝距离自己最近的目标胡乱扣动扳机。
这下,蒙古伪军们的情况更惨了。几乎是被小鬼子当作重点消灭目标,一个个陆续从马背上掉下来,倒在血泊当中。
好在赵天龙等人今天只是为了立威,并没想着将他们赶尽杀绝。发现小鬼子开始不分敌我痛下杀手,立刻将马头拉偏,同时大声命令,“小鬼子急眼了,第四阵型,撤!”。
“第四阵型,第四阵型!”战士们互相提醒着,按照平时的训练撤退阵型,将队伍由横向纵旋转,然后彼此拉大距离,从溃兵中间象烟花一般四散撤远。
几名被吓傻了的溃兵不知道躲避,被游击队员们顺手消灭。大多数溃兵都本能地选择了避开,谁也没勇气上前阻挡一下,更甭提与日军做出有效配合。转眼间,游击队员就跟蒙古伪军脱离了接触,在赵天龙的带领下,兜着圈子,向黑石寨方向迂回。背后失去了压力的伪军们这才回复了神智,惨叫一声,追着游击队的身影向远方逃去。
“混蛋,废料,没有任何用途的废料!”鬼子中尉津武良森被伪军们拙劣的反应气得七窍生烟,抓起一杆步枪,继续对着溃兵们的后背痛下杀手。如果这些家伙不故意添乱的话,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完全可以将入云龙等人一一射下马背。而现在随着这些家伙的胡乱跑动,帝国士兵的视野被搅得一塌糊涂,当然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去对付入云龙。
战马全力冲刺时速度极快,前后只用了二十几秒时间,游击队的骑兵们就跑出了足足四百余米。看看大伙已经都撤到了鬼子兵的精确射击距离之外,赵天龙向身后做了几个手势,再度拨转马头。游击队的骑兵们纷纷追在了他的黄骠马后,行进中,慢慢汇合到一起,排着双列纵队,缓缓绕向红胡子所处的山岗。
津武良森岂肯就这样放仇人离去?不待顶头上司藤田纯二下令,扑到一挺轻机枪前,就准备组织火力拦截。但是,他的手却被刚刚升任的中尉的酒井高明用力按在了地上,瞪着同样一双通红的眼睛,后者咬牙切齿地命令:“不要冲动,津武君,千万不要冲动。红胡子的重机枪,就在对面山坡上等着你呢!”
“呃!”津武良森楞了楞,愕然抬头。恰恰看见游击队的马克沁重机枪转过来,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
无论在射程方面,还是火力密度方面,采用条状弹夹供弹的歪把子,都跟采用帆布弹链供弹的马克沁不能同日而语。虽然后者比前者早诞生了将近半个世纪!
津武良森不敢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暴露自家队伍中最后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的位置,招来马克沁的全力报复。咬破了嘴唇,低声咆哮,“难道就让他们这样大摇大摆地撤回去?藤田长官刚才为什么不下命令进攻,为什么?这是耻辱,耻辱,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火烧!”酒井高明一只手死死压着津武良森的胳膊,另外一只手迅速将歪把子从自己身边挪开。以免马克沁重机枪真的扫到这边,让自己遭受池鱼之殃。“共产党刚才主要针对的是蒙古人,不是咱们。咱们已经遭受了很大损失了,在战局不明朗之前,没有必要主动吸引共产党游击队的火力!”
这纯粹是小商贩的鼠目寸光,不怪他军旅生涯一路坎坷。津武良森无法赞同酒井高明的观点,推开对方压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再度抓向歪把子,“无论如何不能让游击队继续嚣张下去,我们必须.......”
“津武中尉,注意你的行为!”身后突然传来的藤田纯二的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将他反击的热情彻底浇灭。津武良森恨恨地回过头去,看向自家上司的目光中充满了轻蔑。藤田纯二则毫不犹豫地跟他展开对视,两只眼睛里射出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寒气迫人。
津武良森愤怒地跟自家上对视着,对视着,终究没勇气当众抗命,低下头,大声回应,“哈伊,长官!”
藤田纯二却不愿跟他继续纠缠,疲倦地摆了摆手,低声命令:“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什么时候发起总攻,不需要你来决定!”
“哈伊!”津武良森叹了口气,灰溜溜地朝自己的岗位爬去,整个人都像被霜打过的庄稼般,提不起半分精神。
其他几名低级军官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里边充满了同情。平心而论,他们没觉得津武良森做错了什么,包括他刚才不经藤田纯二允许,擅自指挥部下向友军开枪的行为,都非常值得称赞。然而藤田纯二毕竟是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有权命令他们做任何事情。虽然此人在军中已经威望尽失,但是在此人被上司撤职之前,他们任何抗命行动,都可能将自己送上军事法庭,甚至被此人直接执行战场纪律。
“蠢货,没有脑子的蠢货!”盯着津武良森的背影,藤田纯二心中大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目前他麾下这些残兵败将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独自应付红胡子和黑胡子的联手一击。而花费好大力气才请来的白俄援军,却因为他开的条件都是暂时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一直不肯使出全力。那帮家伙以不讲信用而闻名,如果关键时刻突然给大伙来一招坐山观虎斗,大伙就谁也甭想再活着看到富士山了。
“酒井君,你去联系一下白胡子,问问他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发起总攻!”一直将津武良森目送回他应该在的位置,藤田纯二回过头,大声吩咐。由于连续在八路手上吃败仗,很多底层军官开始对他阳奉阴违。因此,藤田纯二尽可能地将任务都安排给可靠的心腹去执行,以免中途再出新的变故。“顺便告诉他,我答应过的条件,一定可以做到。甚至可以帮他们跟关东军总部联络,在靠近内外蒙古边境的地方,给他们安排一个地方,象满洲国那样,让他们白俄人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