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有知墨的微弱声音,不依不饶,坚持不懈。
但是白宝宝并不在意了,就当蚊子叫吧。
她和顾临棠在屋里又呆了一会儿,看书的看书,画图的画图,等小半个时辰后顾临棠开门一看,知墨竟然还在外面跪着呢。
陪同在旁的另外两个丫鬟面露难色的解释,表示她们小声劝过了,知墨就是不听。
顾临棠更烦躁,院子里的奴仆们也都心中戚戚,他们都认为知墨做的太过了。往难听了说,他们都是当奴才的,主子不喜欢了的换去别处很正常。若是做错了事还得被发卖呢。
不过康宁夫人和少爷都是温和善良的人,只要没做错事情,就不会叫他们怎样的。知墨可是二十年来第一个在少爷院子里撒泼的了。
顾临棠摆手叫她们先下去,“你起来。”
知墨可怜的乞求,“求少爷别赶我走……”
顾临棠问,“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一直容忍你?”
“少、少爷?”知墨惊慌的看着他。
这时候徐嬷嬷才刚刚问询赶来。她刚在前面康宁夫人那儿,听说知墨这出事了被罚跪,吓得她一路小跑回来,一进院就忙跟顾临棠求情,“少爷、知墨这是做错了什么?”
她岁数大了,跑两步就气喘吁吁的。顾临棠反手扶住徐嬷嬷的胳膊,冷清的道,“没什么,我只让她换个地方,不必在院子里伺候了。知墨不肯,倒像是要把她怎样似的。”
“不、不让她在院子里伺候了?”徐嬷嬷眼神闪烁一下,她看了屋里的白宝宝一眼,但一瞬间又转回来。她面上如常,还是那副笑意,“知墨就是舍不得少爷,她定不是故意吵闹的。”
然后徐嬷嬷用脚碰了碰知墨,故作气恼的教训她,“你还不快起来,快去收拾了搬我那儿去!”
“娘!”知墨痛心极了,怎么她娘也不帮着她说话呢。
徐嬷嬷还是知道分寸的,定不能让知墨继续在主子面前闹腾下去,连哄带吓的几句就给知墨拉走了。
现在院子里清静了,白宝宝看顾临棠已经处理好了,这才从屋里出来。
顾临棠问她,“有觉得烦么?”
“还行。”白宝宝握住他的手,“前提是你是我这边的。”
知墨被徐嬷嬷拽出去,费了老大力气挣脱开,“娘你别拉我!”
徐嬷嬷狠狠的敲她脑袋,“我还当你怎么了呢,穆嬷嬷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没吓死啊。你倒好,就因为给你换了个地儿,你在那儿一直跪着逼少爷?”
知墨不认,“我才没有逼少爷呢!而且你没看见我要被赶走了么,难道这事儿还不严重么?她刚来了几天,就这样对我——”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很清楚。
“你可住口吧——”徐嬷嬷吓得捂住她嘴巴,“不说主子这么决定对不对,单说你就不应该这么干!你以为你那是在干什么?你那是在给少爷下不来台!”
知墨不为所动,“那也不怪我,都是因为被公主怂恿的。”
到现在为止,知墨对一件事抱有坚定信念,那就是她依旧认为顾临棠对她是有情义的。哪怕这个情谊和她所希望的不太一样,但也肯定是有的。
就如同徐嬷嬷把顾临棠当大半个亲生儿子,徐嬷嬷虽然不说,可她的潜意识里,顾临棠就应当对她的情感有所回馈。知墨亦然。
这母女俩一个从来不说,一个经常说出口,所以得到的效果差别是非常大的。
徐嬷嬷被知墨急的一脑门子汗,心说这孩子怎么就顽固不灵,非要和主子争个高低,这不是有毛病么?
“你要还想好,还想回少爷身边,那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不要胡搞了,这事我想办法去问问少爷和夫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你、你不许再惹事生非了!”
知墨考虑一下,她去求失败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母亲,她就暂且同意了母亲的要求,“我知道了,娘你好好劝少爷。他就算不理会我,也一定会理会娘的。”
……
晚上吃饭,镇国公府的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徐嬷嬷也在旁边伺候着。
康宁夫人直接就问顾临棠,“我听说,你把身边伺候的人都给换了?”
徐嬷嬷竖起耳朵,但眼神还落在桌上。
顾临棠道,“没有全部啊,只是换了三个。”
康宁夫人笑起来,“你院子里知墨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换的就是她们三个吧。”
“是啊,怎么了。”顾临棠抬头和康宁夫人直视,非常茫然的样子。
康宁夫人快速的看了一眼白宝宝,还是装的和煦,“你以前不在家久住,人都是我挑过去的,她们到底是哪里不合你意了。你也跟娘说说啊?”
镇国公道,“他想换就换吧,这你也要当个事儿啊。”
康宁夫人反驳,“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关心儿子啊。”
镇国公懒得和她争辩,就听顾临棠不给面子的说,“知墨身为大丫鬟都对主母不敬,把我的话也当耳旁风,可见人都没带好,还是换了吧。”
徐嬷嬷差点一口气没倒腾上来,顾临棠这么说可就让人寒心了。就算知墨确实有时候做的不好,可那都是小事,用得着说这么严重么。
康宁夫人也不信,“我以前可没见着知墨哪里做不好了,怎么最近这两天就出了事呢。”
最近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不就白宝宝来了,她就差直说是白宝宝给知墨穿小鞋。
顾临棠想说话,白宝宝立马抢着道,“娘说的有道理啊,一个正常人,之前都不出错,为何现在就变了样呢,肯定是有原因的。”
康宁夫人看白宝宝帮着知墨说话,以为她想拉拢关系?脸色也好一点,“看来公主也觉得这事有缘由,那不如就把人留下,再多给个机会。若是长此以往,再送走也不迟。”
白宝宝疑惑的问,“可娘为何要这样麻烦?”
“这哪里麻烦了?”
“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相公瞧着不舒服,直接换了就是,也没必要委屈着相公硬忍着吧?相公本来就忙,下了朝回府上立马就要歇着,一点都不愿意理会后院乱七八糟的奴才们的琐事。娘你光惦记着宽待下人了,倒是叫相公不舒服。”
白宝宝一副深明大义的脸,对知墨是一口一个“下人”、一口一个“奴才”,不说徐嬷嬷,连康宁夫人都不乐意听。她下意识想反驳几句,但是白宝宝也没说错啊,康宁夫人憋得难受也没想好几个理由。
顾临棠刚享受了被媳妇维护,现在轮到他维护媳妇了,“娘,我就是想住的舒服一点。知墨不喜欢在我旁边,硬留她都不高兴,那就不勉强了吧”
康宁夫人重重放下筷子,这不胡说八道么,知墨怎么可能不愿意陪在顾临棠身边。但是这小两口狡猾的把知墨送走的事全推在顾临棠身上了,她都没有借口再维护知墨了,再说的多了,显得她当娘的胳膊肘往外拐。
康宁夫人和徐嬷嬷首战失利,一顿饭吃的死气沉沉,顾临棠和镇国公爷俩全靠白宝宝旁若无人的秀秀秀才撑过了低压气氛。
这日之后,知墨就从顾临棠的偏房搬出来,暂时和徐嬷嬷住在一起了。
这么大个镇国公府,定也不会亏待了她们这些老人,而且顾临棠让徐嬷嬷亲自给知墨找地方,明摆着允许她们走走后门。只是知墨不领情,她不愿接受除了跟在顾临棠身边以外的事情。
徐嬷嬷劝不听,只能暂时顺着她来,期望过几天人也就想通了。
现在知墨就暂时和徐嬷嬷一起,而且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活儿可做,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每天徐嬷嬷出去做活,知墨就开始行动了,镇国公府上传起来不少的流言蜚语……
一群小厮忙完了躲在一起休息,他们日常可没什么娱乐活动,凑在一起就是聊八卦,自然就聊到了那件事。
“你说知墨那个事,到底真的假的啊?平日没看出来少爷多喜欢知墨啊。”
“真的。”一个小厮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引得周围人凑过来细听,“我跟你们说,少爷和少夫人成婚那天晚上出事了,我都看见了!”
旁人不信,“可得了吧,那种事还能让你看见啊?”
“你又不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