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A栋专门留给医疗队出入的小门非常狭窄,只容一个成年人通过,一旦出去或进入后,落下的特质隔离门板就会自动落锁,只能再次输入密码才可以开启。
白历和刚出小门的人撞个正着,那人一把拉住白历的胳膊,把头上的信息素隔离面罩拉起来,露出霍存的脸:“你得戴着这个进去。”
用来隔离的面具做的相当难看,白历看了一眼就给拍开了:“不戴。”太丑了,不能在这种时候丢人。
“不行,”霍存急的满头大汗,“陆召少将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俩打起来咋整?”
白历对霍存的脑子特别迷惑:“那可是陆召,我怎么会打他。”
霍存苦口婆心:“那可是陆召,我怕他给你打死。”
白历:“……”你这孙子真是半点儿人话都不讲。
估计整个主星都找不出第二个能让人担心会不会把alpha打死的omega,白历把面具拿在手里,没往头上戴,让霍存给自己输入了密码,这才终于进到了A栋里面。
走廊上还残留着刚才那个分化期和发情期重叠的新兵信息素的味道,甜腻中带着能让alpha躁动的诱惑,白历皱了皱鼻子,新兵的级别应该比他低很多,这气味还不足以让他动摇。
发情期的omega白历并没有见过几次,对于这种脆弱时期,omega们很注意保护自己。尽管白历已经无数次从军团和周围的alpha嘴里听过彻底进入发情期的omega的气味能有多甜美,但这却是白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仅仅是残留在走廊上的气味就如此强烈,白历有点儿想象不到等一会儿见到陆召得是什么样子。
问题不大。白大少爷又开始深呼吸,这是兄弟情啊,兄弟受难,他得帮一把。
跟陆召商量商量,就做一个临时标记而已,白历觉得自己铁定没问题,他下半身管理能力绝对达标。
一想到那个“下半身管理能力”,白历就好像回到了两天前第一次闻到陆召信息素那会儿,那天晚上白大少爷对着头顶的星空天花板认真思考了一晚上自己是不是个禽兽。
“操。”白历边向着更衣室快步走边骂了一句,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尴尬。
把走上来迎他的两个医疗兵吓了一跳:“这还没进去呢,这么着急?”
白历反应了两秒:“不是,你俩怎么能讲黄段子呢?”
“陆召少将有比较严重的抑制剂过度使用情况,对抑制剂产生抗体,刚才我们送进去的抑制剂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一个医疗兵语速极快地解释,“发情期会让omega难以自制,但过度使用会让omega的身体很痛苦,这种感觉alpha理解不了。”
过度使用这个问题白历在此之间就已经有所察觉,没想到陆召已经到了产生抗体的地步,皱皱眉:“很痛苦?”
“可以理解为身体疼痛,极度乏力,情绪不稳定,精神脆弱,”另一个医疗兵大概总结了一下,“因为这种情况而导致抑郁的omega也是有的,不过陆召少校这样的omega应该能稳定住吧。”
白历没吭声。
你以为撑得住的人,有可能不知不觉就坍塌了。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他撑得住,所以根本没人帮过他。
等他没气儿了,其他人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砖头砸在他身上。都说不好是那一块给他砸死的。
白历站在更衣室的门前,这门封的很紧,闻不到一点里面的气味。
“从送进去一支抑制剂之后陆召少将就不让人进了,”一个医疗兵解释,隔着他佩戴的透明面罩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无奈,“这种情况去医院隔离,通过浸泡药剂也能缓解,但omega的情绪不稳定没人敢接近,怕精神崩溃。”
根据原著设定,彻底进入发情期的omega往往都会精神脆弱,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而因为抑制剂过度使用后强行引起的发情期则会将omega的精神逼至崩溃的边缘,身体的疼痛无法缓解,时间越长就越痛苦。
在身体痛苦的同时,不可抗拒的抑郁情绪也会产生,经历过的最黑暗的记忆会重新唤起,得不到alpha安抚的omega会感到与世隔绝般的孤独压抑,这也是为什么早些年会有omega被贵族和富豪们过度使用抑制剂而精神崩溃的原因之一。
白历点点头,对身后两个医疗兵道:“我知道了,你们先离开这里。”
两个医疗兵有些犹豫。这道门后面的可是陆召,帝国之鹰,军界红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
“出去吧,”白历没看他们,一手覆在隔离门上,“没人想在这时候被人看见。”
等两个医疗兵彻底消失在走廊,白历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任何回应。
白历在门的一侧找到可以和屋内进行对话的传声装置,按住了开关,犹豫几秒开口:“鲜花,是我。”
还是没有回应,这套传声装置是里外互通的,如果陆召愿意,他可以回答白历。但他没有。
白历相当猥琐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仿佛陆召根本不在。
“鲜花,你倒是应一声啊,”白历只得又打开传声,“咱俩得谈谈。”
没动静,陆少将拒绝交流。
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让白历一脚踢在铁板上,他几乎是立马就体会到了早上那会儿陆召的感受,陆召问他的腿有没有事儿,白大少爷也是这个德行。
白历叹口气:“少将,这你真得跟我谈谈,你这……这么着不行。”
屋里的人再不答应,白历都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块铁板说话了。
“鲜花,你吱一声啊,”白历只能继续叭叭,“少将?少将,听见没?爷爷!祖宗!跟孙子我说句话儿吧!”
陆祖宗没有搭理白孙子半个字儿。
很叼。
把白历气个半死,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当孙子呢,结果人家还不乐意认他。
隔了很久,白历终于张开嘴,贴着传声装置用一种低的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哥哥,让历历进去成吗?”
这要再不成,白历觉得自己也别活了,回家洗个澡送自己上路吧。
从跟陆召结婚那天起,他白大少爷的脸皮就一直在地方反复摩擦。
等白历开始寻思怎么送自己上路的时候,传声装置里响起陆召的声音。
声音很哑,是白历从没听过的虚弱,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现在,不行。”
白历从这四个字里听出陆召的意思,他现在很狼狈,不想见任何人,即使是白历也不行。
可能是最后尾音拖出的颤抖太过陌生,白历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跟着颤动起来。他压着声音,放缓了语气:“就因为是现在,鲜花,你得让我进去。”
陆召没有回答。
“你得相信我,我要是怎么着你我就是孙子,”白大少爷感觉自己有点结巴,但还是稳住阵脚,“我这下半身管理能力绝对达标,真的,你得相信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历竟然听到那头传来陆召没忍住的一声笑。
过了几分钟,隔离门“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升了上去。
几乎是一瞬间,青草的气味就从缝隙里挤出,即使白历做足了准备也依旧心头狂跳,不过短短三四秒,他就被那股熟悉的气味搅的有些头脑发热。
白大少爷甩甩头,让自己振奋精神,随即扣上隔离面罩,一弯腰从开了一半的隔离门下钻了进去。
等白历通过,隔离门迅速放下合拢。更衣室很宽敞,第一军团的人很多,贵族子弟也不少,因此每一处都建的又宽敞又舒适。
白历一进来就险些被浓郁的青草气味冲击得当场升旗,他对陆召的味道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带有强烈的引诱意味,即使是隔着隔离面罩,白历也依旧感到手心出汗,只能尽量平缓呼吸。
他的目光划过几个最近的隔间,没有在里面看到陆召的影子。白历停顿了两秒,迅速一转身,门旁一侧的阴影里,陆召坐在地上靠着墙,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侧着头看着白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