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秀婷道:“诚如小婿方才所言,露水难以做手脚,那可以落毒在杯中,既然池水做不了手脚,那么水池呢?”
龙辉奇道:“这么大的水池,乾闼婆要如何抹毒才能污染整个水池呀?”
于秀婷温温一笑,竖起春葱般的食指,道:“池底池壁难以涂毒,可是出水口呢?”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称是,若非剑仙兰心蕙质,大伙险些就陷入思维盲区,说不定还要载个大跟斗。
于秀婷继续说道:“以此类推,檀香难动手脚,那么……”
龙辉心领神会,接口道:“香炉,乾闼婆一定是在香炉上涂毒!”
于秀婷星眸一亮,朱唇微展,朝他投来一个嘉奖的微笑。
皇甫武吉沉思许久,慢悠悠地道:“多谢剑仙赠言,朕心里已经有数,与其等昊天教下毒,倒不如主动出击,拿下苏贵妃,朕不但要将计就计,又要打草惊蛇!”
方才还准备对苏贵妃欲擒故纵,如今却要提前下手,龙辉不禁暗吃一惊,暗自盘算皇甫武吉在打什么主意,却听于秀婷传音道:“皇上这一手是要打乱沧释天的阵脚,颇有几分逼狗跳墙的意思。”
听这么一说龙辉倒也明白过来,拿下苏贵妃对昊天教算是极其重大的打击,还能藉此扰乱沧释天的心神,最理想结果便是逼沧释天直接跳出来,就算他能忍也会影响毒杀行动,平白地增加败亡机会。
皇甫武吉道:“昊天圣母已解开封印,功力全数恢复,未免徒增伤亡,朕想请宗阁主和净尘道长出手。”
儒道二人应声道:“吾等便去拿下此毒妇!”
就在此时暗门外忽然响起咯咯的敲打声,王公公知晓这是暗号,于是便将暗门打开。
无影入得室内,回禀道:“无影拜见皇上。”
皇甫武吉道:“无影,你可查到飞絮酒楼东主的来历了?”
无影摇头道:“尚未查到,但无影手下的密探却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赶紧回来禀报皇上!”
皇甫武吉眉头一挑,道:“发生何事?”
无影沉声道:“密探在玉京河东交界处发现兵马的踪迹,观其军徽像是西域虎豹营,人数大概有三千!”
皇甫武吉脸色顿时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此事当真?”
无影道:“事关重,无影不敢妄言。”
皇甫武吉脸色由晴转阴,随即长叹一声,又坐了下去,说道:“阁主,道长,朕暂时还不能动苏贵妃。”
儒道二人也猜出了一些端倪,随之长叹无奈,眼睁睁地任由此女逍遥法外。
皇甫武吉咬牙切齿地道:“西域虎豹营?好个昊天教,朕倒是小看了沧释天!朕现在倒还动不了那贱人,虎豹营定然发难”若是平常区区三千兵马还不够御林军塞牙缝,但玉京刚经历了一次兵变,御林军不但被齐王打残,就连武器库也被烧了,若在此时对上那身经百战的虎豹营,胜负实在难以预料。
白翎羽哼道:“父皇,区区一只虎豹营还不在孩儿眼中,请父皇给我调拨三千人马,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皇甫武吉笑道:“翎羽,凡事不能光看表面,竟然昊天教已经将手伸到了西域军,那么就表示他们已经那个在西域建立了不少势力,恐怕那个西域元帅张焕雨也是他们的人。朕虽让相信你能击溃来犯的虎豹营,但昊天教西域的根基仍在,狗急跳墙,沧释天在绝对会在西域划地称王,到时候难免有起兵灾!”
白翎羽跺脚道:“难道就仍有这群贼子逍遥吗!”
皇甫武吉摇头道:“翎羽,父皇可从未打算放过昊天教,只不过继续沿用原先计划罢了。”
白翎羽一愣,急道:“父皇,你既不收拾苏贵妃,又要以身犯险,这万万不可!”
她眉宇见布满着焦虑和紧张,皇甫武吉看在眼里,心中顿感一暖,慈和笑道:“翎羽,父皇虽说是九五之尊主掌天下生杀大权,但何曾不是将自己的生死跟天下联在了一起?当父皇坐在这张龙椅上时,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随即他语气一沉,满脸肃杀,说道:“或许不少人将朕看成暴君,能狠心牺牲枕边人,骨血至亲,但朕绝不是昏君!国土分裂,内战烽火之事朕绝不允许发生,这也是朕的原则和底线!”
白翎羽幽幽一叹:“父皇,女儿知道你的苦心,但父皇若有个好歹,同样也会天下大乱。”
皇甫武吉笑道:“父皇行事只评估胜算和受益。相对于兴兵镇压西域叛乱,在皇宫内收拾沧释天可就简单省事多了。父皇既然已经得知他们的手段,又有诸多高手相助,还怕收拾不了沧释天吗?”
宗逸逍道:“皇上心忖天下苍生,孤身犯险,宗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替皇上取下沧释天首级,以报皇上这份仁义心肠!”
净尘也道:“那日,贫道定会奋死力保皇上周全,若皇上被贼人损了半根汗毛,净尘自刎以谢天下!”
璃楼菩萨口宣佛号道:“皇上挺身诱敌,贫僧愿派门下弟子协助御林军守城!”
儒道二教也提出派遣弟子参战。
龙辉暗忖道:“皇甫武吉行事虽然狠决毒辣,但大都是针对妨碍皇权者,他对民众百姓还是算体恤,既无苛捐杂税,也无强征兵役等状况,对于国家政策的他仍是有坚定的原则……从当初的煞域作乱便可看出他的为君德行。”
古往今来,亡国之君大多是庸俗无能之辈,某些帝皇做了一些常人以为凶暴荒唐的事,便被称为暴君,比如弑兄杀弟,强娶兄妻,豪夺弟媳,姘上庶母,残杀功臣,欺侄夺权等等,但实则他们是有雄才大略,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后世史书对他们的骂名不过是某些皇朝的刻意摸黑,为的是巩固其统治地位。
“若百年之后大恒倾倒,皇甫武吉恐怕也会被扣上这么一个骂名吧?”
龙辉暗自思忖,但想了想这所谓的骂名也不过是针对他待人方面,对于皇甫武吉在位期间神州大地的民生和军政,这些刻意摸黑的史书恐怕连提都不会提。
在铁壁关期间,龙辉也读了不少书经,发觉史书上有几个皇帝被赞得天花乱坠,什么千古圣君,十全大帝,要么就是摸黑前朝,要么就是夸大功劳!平息藩王作乱,实际上被人打得像灰头土脸,最后费尽国力才打赢内战;镇慑异邦,对外就是割地求和,对内宣称是对方投降;著书立库,说白了便是焚书毁经,把不利于自身统治的书卷统统销毁,大兴文字狱!而这几个什么圣君,大帝竟是出自同一个朝代,这个朝代的史书无一例外皆是摸黑前朝,哪怕是开国的头几个皇帝如何兴国安邦,如何开疆扩土,他们都是将重地放在这些皇帝如何地监视大臣,如何纵容宦官弄权,对于开疆扩土便直接扣上一顶劳民伤财的帽子。
龙辉对于这个心思难测,喜怒无常的帝皇做了一个客观的评价:“当初我在白湾镇时,生活平静安逸,不愁吃穿,周围的父老乡亲也都能图个温饱,说句实在的,皇甫武吉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但绝对是个有作为的皇帝!那种种残忍的杀戮不过是皇权和内阁的斗争延续罢了……”
既然圣意已决,白翎羽也不好多说,只是说道:“父皇,还请允许孩儿从铁壁关调拨一支精兵入关援京!”
皇甫武吉笑道:“如此甚好,那便由翎羽和你的驸马负责吧,青龙麒麟两军都调来,朕倒要看看虎豹营能不能挡得住北疆两大精锐。”
龙辉不禁暗喜,果然知夫莫若妻,小羽儿这么一说就等同免去了自己擅自调兵之罪,到时候青龙军入京便是名正言顺。
已入深秋,山风寒冷,却挡不住壮士烈血,河东境内一支三千多人的精锐正朝着玉京快速奔来,竟是毫无粮草辎重,可谓是轻装上阵,火速行军,其铠甲镶着一枚青龙军徽,正是龙辉直属部队青龙军。
为首将领脚胯高头战马,腰系精钢军刀,膀大腰圆,浓眉铜眼,正是王栋。
副将体形略显消瘦,但却有股短小精悍的味道,背负长弓,战马一侧系着箭袋,正是梁明。
两人在接到龙辉的亲笔书信后,毫不犹豫,立即点起三千精锐,日夜行军,竟在短短五日内从铁壁关杀到了河东,当行至玉京与河东交界已是祭祖吉日。
到了登云山山脚,王栋猛地一摆手,全军倏然停步,军姿整齐无乱。
梁明策马走来,低声道:“王大哥,敌军占据地利,遏住入京的道路,我军该如何是好?”
王栋道:“暂且按兵不动,待风先生回来再说。”
过了数息,忽见微风吹过,风望尘飘飘然地从天而降,王栋急忙问道:“风先生,山上情况如何?”
风望尘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叹道:“虎豹营已经守住了各条山路,想偷偷摸过去已是不可能了!”
两将接过地图,细看了片刻也知偷袭难以奏效,梁明叹道:“偷袭难成,不如绕路吧。”
王栋摇头道:“若是绕路最少也得两天时间才能到玉京,若翻过山头,半个时辰便可到帝都了。今天已经是祭祖吉日,按照风先生所说那般,龙将军已经跟昊天教的人拼上了!我们没时间再等了。”
梁明道:“难道要强攻登云山?”
王栋眼神一敛,闪过一丝嗜血凶光,舔着嘴唇道:“没错,那个劳什子虎豹营名头大得很,老子早就想会会他们了!”
梁明沉思片刻,说道:“强攻山头也好,起码可以拖住这虎豹营,让他们无法入京,也好给将军减轻负担。”
王栋点头道:“就这么定了!”
只见他令旗一摆,做出准备战斗的指令,所有士兵立即绷紧全身,紧握兵器准备鏖战。
既然已打定主意强攻,王栋也不刻意隐藏,大声道:“兄弟们,以往龙将军对咱们好不好!”
众军同时大叫一声好!王栋又道:“如今将军在玉京被奸人迫害,而山上这伙贼军便是奸人的爪牙,大家说该怎么办!”
杀!三千兵甲同时高声怒喝,豪气冲霄汉,军魂震百里,山上的虎豹营立即被惊动,纷纷竖起战旗,与之对峙。
王栋指着山头怒骂道:“他奶奶的乱臣贼子,有本事就出来跟爷爷较量一番,大家都是三千人,公平得很,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王栋怒骂喊阵,并非鲁莽之举,因为此刻只剩正面火拼一途,士气便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青龙军居于地势的劣势,只有提起全军血气杀意才有胜机。
虎豹营在西域骄纵惯了,何曾遇过这般辱骂,众军将士也是怒意腾腾,恨不得就生吞了王栋。
一名赤甲将领走出阵前,高声道:“虎豹营奉圣旨在此驻守,尔等是何方部队,竟敢扰阵营,若不速速退去,那便是违抗圣旨,大逆不道,到时休怪本将无情book.aavideo.net!”
赤甲将,这不就是风先生所说的那个昊天贼子吗?王栋瞧出对方来历,依旧毫无惧意,高声道:“奶奶的,你这孙子是那根狗头草,敢假传圣旨,忽悠你外公!”
赤甲将冷眉一挑,哼道:“本将乃虎豹营二统领邓勇是也,你这厮又是何人,口气这般嚣狂!”
王栋喝道:“老子便是青龙军王栋,你们这般只懂欺负西域鸟人的孬种也配跟我青龙军并称大恒精锐!”
梁明附和道:“什么欺负西域鸟人,西域那些什么国主早就是昊天教的小妾了,说穿了也就是自家人相互演戏,混乱上报一些战绩充当军功罢了!哪像咱们铁壁关是实打实地跟铁烈蛮族火拼,军功都是实实在在的。”
梁明这话犹如火上浇油,虎豹营内杀声震天,个个按耐不住要同青龙军比个高低,赤甲将见军心怒腾,不宜压制便顺水推舟道:“何人愿意取下这厮的首级!”
一名将领出列道:“末将曾钊愿前往!”
赤甲将点头道:“准,本将便在此预祝曾兄弟马到功成!”
曾钊提了一口长刀,翻身上马冲下山去,大喝道:“姓王的狗头,且接爷爷一刀!”
王栋冷笑一声,立即命人抬来一口陌刀,拍马迎战:“狗屁东西,老子耍大刀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陌刀厚实沉重,唯有双手抬举,使用腰身之力才能挥动,只适合步兵使用,并不用于马战,但王栋经过多年激战,臂力大大提升,更悟出在马上使用陌刀之法。
只见他单手提刀,策马狂奔,借着马力冲杀之势,猛然挥刀。
陌刀乃是恒军中最为精锐的武器,再加上王栋过人的臂力和血勇,那曾钊如何是对手,仅仅一个回合,也就在一个错身的瞬间,就被王栋连人带刀给劈成两段。
斩杀敌将,陌刀锋刃上不留半分血液,寒光如昔,叫人心生畏惧。
王栋哈哈大笑道:“什么狗屁西域精锐,连老子一刀也接不下!”
虎豹营军中又冲出一将,手持滚精生铁槊,跨马入阵喝道:“虎豹营马军将领张思前来取你狗命!”
王栋冷笑道:“又是一个送人头的!”
正要拍马迎战,却被梁明抢先一步:“王大哥,让小弟替你一阵!”
梁明虽然也是陌刀营出身,但无王栋那般过人臂力,所以不能在马上用陌刀,但陌刀营乃是各军勇悍之士组成,梁明其他的功夫丝毫不弱,只见他提了一支九尺长枪杀了过去。
梁明精神抖擞,枪锋闪动,犹若毒蛇吐信,那张思也不简单,铁槊挥打,与梁明缠战十余回合。
梁明不欲久战耗费时间,于是便卖了破绽让张思杀入中路,他猛地一偏头,故意让张思打掉他的头盔。
头盔落地,梁明装作不敌,掉头便跑,张思一心要替同袍报仇,紧追不舍。
梁明猛地取下背后长弓,瞬间扣住一枚箭,双腿紧夹马腹,仰头朝后便是一箭。
只闻一声闷哼,张思眉心中箭,立即坠马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