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最大的飞絮酒楼,客来客往,好不热闹,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此用餐,就连龙辉也来过几回。
望着这座酒香飘散,客源关阔的楼阁,龙辉不禁暗自吃惊:“这儿竟然就是昊天教的一个分舵?”
“兄弟,傻愣着做什么呀,快些随哥哥一同进去喝酒吃菜!”
身边响起一个男音,将龙辉思绪唤回,此人正是鹭眀鸾以万变幻元术化出的身份,她此刻一洗艳丽容色,变作一个油光粉面的男子,一双老鼠眼滴溜溜地直转,显出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龙辉此刻也以幻元术改头换面,变作一个满脸虬须的汉子,身着一身锦袍武士服,走起路来一摇一摆,颇有几分蛮横之气。
“哟,柳员外,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小店呀!”
一名小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满脸熟络的模样,显然鹭眀鸾的这个身份是这里的常客。
鹭眀鸾呵呵一笑,掏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说道:“快摆上一桌上好酒席,老爷我要招呼客人!”
小二得了银子后极为欢喜,笑眯眯地将两人带到内堂。
飞絮酒楼并非寻常人可以进来,能来这儿的非富即贵,酒楼分为两层,第一层乃招呼那些有钱人暴发户,而第二层全是雅间,专门用来招呼达官贵人。
鹭眀鸾的这个身份乃是京师的一个财主,所以也只配在第一层用餐。
两人要了一个偏僻的位置,龙辉传音道:“想不到享誉京师的飞絮酒楼竟然是昊天教的暗桩,这沧释天胆子也忒肥了,竟然让弟子这般大摇大摆地抛头露面!”
鹭眀鸾笑道:“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昊天教平日越是小心,那么这种大张旗鼓的做风反而不让人怀疑,谁又会想到这座飞絮酒楼的幕后东主就是沧释天呢!”
龙辉回音道:“这座酒楼无论是皇甫武吉还是三教都未曾注意过,好个沧释天,难怪能轻易取得朝廷的诸般动向!”
鹭眀鸾道:“自古以来,酒楼,赌场,妓院都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这个道理就如同当初的云香园一般,谁曾想过这聚集万千美娇娘的地方竟是妖族暗桩!”
龙辉微微一愣,低声道:“再好的暗桩也有覆灭的一日,云香园如今不也化作焦土?”
鹭眀鸾轻哼一声,说道:“当日不过是无奈之举。涟漪那小妮子做事忒不小心,若不是这把火,只怕她早就被元鼎老道顶上了!”
龙辉低声询问道:“不知姑娘可愿告知在下,你是如何发现飞絮酒楼的端倪?”
鹭眀鸾垂目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事情经过非三言两语可说明,待有机会再跟将军细说。”
待酒菜捧上,鹭眀鸾哈哈大笑:“好兄弟,来咱们好好喝酒,今天不醉无归!”
说罢拍开一个酒坛子,仰首而起,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其动作之豪迈丝毫不在袁齐天之下,若不是她扮成这幅暴发户的模样,龙辉还以为是袁齐天来了。
鹭眀鸾一口气连灌数坛烈酒,不住地打酒嗝,顿时醉眼迷蒙,满口胡话。
这时小二跑了过来,说道:“哎呀,柳员外又喝醉了,这位大爷,您是员外的朋友吧?”
龙辉点点头,小二哀求道:“小人还请大爷帮个忙,扶柳院外到侧房休息一下,员外的身子实在太重了,小的扶不动。”
龙辉暗自好笑:“什么身子重,分明就是千斤坠的把戏,这娘们能有多重!”
不过仔细一想,鹭眀鸾一喝醉就有人来伺候,分明就是常常在这里喝醉酒,似乎这女人早就用装醉这招来此活动了许久。
好深的心机,好长远的布计!她竟以这个柳员外的身份在此地活动了许久,难怪昊天教的事情她是一清二楚。
龙辉扶起鹭眀鸾,跟着店小二走去,一路上问道:“小二,柳员外是你们的熟客?”
小二点头道:“是呀,员外为人豪爽,出手大方,每次给的赏钱都不少,还爱交朋友,所以咱们这里的伙计都特别爱服侍他。”
说了几句,便倒了侧房,小儿笑道:“客观,就是这儿了,让小的给您开门。”
就在小二打开屋门的一瞬间,鹭眀鸾嗖的一指点出,将其制止。
“好伙计,先委屈你一阵了!”
鹭眀鸾呵笑道,把昏迷的小二放进屋子里,然后紧闭门户。
龙辉蹙眉道:“鹭姑娘,小二若不回去,那岂不是引起别人注意?”
鹭眀鸾笑道:“无妨,此子乃是酒楼中最为懒惰的伙计,他偷溜矿工是常有的事,就算不出现三五天也没人注意。而且这个屋子是我以柳员外名义租下的,外人都知道这个柳员外每次都喝得伶仃大醉,所以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龙辉暗忖道:“好心计,费尽力气就为了营造一个契机和身份,果然是洛姐姐之劲敌!”
鹭眀鸾除下店小二衣衫,转身避到屏风之后,只闻嗖嗖脱衣声响起,透着薄薄的屏布,龙辉隐隐瞧见一道婀娜凹凸的身影在晃动,丰乳柳腰,长腿翘臀,惹人心动。
修长的藕臂拾起衣衫,缓缓套在身躯上,渐渐掩盖住玲珑身段,只见一个惟妙惟肖的店小二从屏风后走出,正是鹭眀鸾以万变幻元术凝聚出的化身:“龙将军,咱们动身吧!”
两人趁着众人不注意潜入厨房。
厨房内正好有厨师忙碌,看到鹭眀鸾化身的小二,便开口骂道:“你个懒鬼,还不快把菜肴捧上去!”
鹭眀鸾哼的一声,双目绽放奇异妖光,众厨师立即低头干活,仿佛从未看见有人进来,正是中了玄媚夺神术。
鹭眀鸾弯腰俯身,在东边的灶台撬开一块砖头,摁下机关,只听喀拉一声地上打开了一道暗门,龙辉暗忖道:“把密道装在厨房,这手法与水灵缇当年也极为相似,看来应该是昊天教的地盘!”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暗门,便感觉到一条漆黑的峡道,条峡道乃是斜向同行,两人贴在上边滑落而下。
但觉森森寒气自脚底涌来,砭肌刺骨,不觉周身战栗。
龙辉身负五行真元,感觉到这寒气略带潮意,心知下边定有地下水流动,又徐徐滑了五丈有余,忽觉足底一凉,直接没过小腿,果然是水源。
鹭眀鸾显然是早有准备,一落下就提气轻身,踏水而立,并开口说道:“这个地方连接着明秀湖,是一处地下流水道。”
龙辉呵呵笑道:“幸好只是流水道,要是污水道那可不好。在下一个臭男人不用忌讳这些污物,可是鹭姑娘却是要受委屈了。”
鹭眀鸾蹙了蹙蛾眉,嗔道:“龙大人,你也忒恶心了。要是这儿是污水道,我就算死也不下来。”
龙辉此时真气灌入双眼,就算黑暗之中也犹如白昼,竟看到鹭眀鸾已经卸下伪臂还没伸直就被龙辉一爪扣住喉咙,锁住全身气脉。
“说——沧释天在哪!”
龙辉狠狠问道。
阿修罗嘿嘿冷笑了几声,便闭上双眼,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龙辉暗骂道:“好嘴硬的混蛋!”
那边鹭眀鸾轻松制住女子,结果与先前料想的一样,此女并无武功,而且还是被昊天教点了昏睡穴。
鹭眀鸾拍开她的穴道后,也不做多余的事,直接施展玄媚夺神术,那女子刚一睁眼就触及鹭眀鸾妖光流盼的媚眼,瞬间就变得痴痴呆呆的,问无不答。
鹭眀鸾淡淡地问道:“你是何人,与昊天教有何关系?”
女子嗯了,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眼见两人打情骂俏,阿修罗气得大骂道:“狗男女,要杀就杀,别在这儿卿卿我我,大爷瞧得眼晕!”
鹭眀鸾咯咯一笑,龙辉身前,玉手一伸,轻轻地搭在他肩膀上,娇声说道:“妾身就喜欢跟人打情骂俏,阿修罗大爷不愿意看吗?”
她离得十分近,说话时温香潮热的兰息正好喷在龙辉耳朵上,极为舒服。
说话之时,鹭眀鸾双眼流转着莹润媚光,正是玄媚夺神术施展的前奏。
阿修罗初遇夺神术立即生出抵抗,凝神守心,力抗意思之紊乱。
鹭眀鸾暗吃一惊,吧。”
说罢打了个响指,命令道:“阿修罗,你老老实实回答龙将军的问题!”
阿修罗恭敬地应道:“是!”
龙辉正色说道:“阿修罗,沧释天在何处?”
阿修罗说道:“教主的行踪飘渺无踪,小人不晓得。”
龙辉微微一愣,朝鹭眀鸾望去一眼,鹭眀鸾点头说道:“将军尽可放心,中了夺神术绝不可能说假话。”
龙辉又问道:“那你是如何挟持虞花?”
阿修罗道:“她不是我捉来的。”
龙辉又问道:“那她是何人所擒?”
阿修罗道:“是地戾与修罗绝所为。”
龙辉又问道:“你是如何联系他们的?”
阿修罗道:“六道八部之间并无直接联系,一切都是通过圣母的命令而行事!”
龙辉心知已问到紧要关头,精神不由绷紧,严声逼问道:“那么圣母身在何方?”
阿修罗摇头道:“不知,每次圣母都是将命令写在纸张,用瓶子转载,以水道传过来。”
龙辉指着水潭问道:“可是从这里送来?”
阿修罗点头称是。
看着阿修罗有问必答,龙辉不禁佩服起鹭眀鸾来,赞道:“这玄媚夺神术真是妙用无穷,把这阿修罗驯得像条狗这么乖,问什么说什么,而且还不留痕迹,比起严刑拷打强多了!”
鹭眀鸾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过将军日后若有难缠的点子,妾身愿意效劳,保管这些臭贼子乖乖听话。”
龙辉笑道:“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不若鹭姑娘传授小弟几招,也省得日后处处麻烦姑娘!”
鹭眀鸾媚眼凝华望着龙辉,似笑非笑地道:“将军莫非是以后都不想再看到妾身吗?”
学习他人独门绝技本是江湖大忌,龙辉原本并不抱希望,只是随口调笑的戏言,谁料到鹭眀鸾竟如此说话,而且语气颇带幽怨,听得他心头一阵颤动。
龙辉摇头道:“在下只是随口戏言,并非有意窥探姑娘绝技”鹭眀鸾含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将军若是想学,妾身定当倾囊相授!”
龙辉见她言辞真诚,目光清明,不是伪作,不由心生几分愧疚:“她对我已经信任,我却还在瞒骗,实在无奈……”
未免鹭眀鸾瞧出端倪,龙辉的愧意稍纵即逝,瞬间压下不安情绪。
龙辉干咳一声,揭过此事,又问虞花道:“虞花姑娘,你可曾被这些贼人欺负?”
虞花摇头道:“不曾。”
龙辉道:“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可还记得白妃娘娘是怎么死的?”
夺神术有一个好处,便是仅仅影响中术者的潜意识,并不想普通勾魂迷心术那般,将人变得痴痴傻傻,所以虞花还是有自己的感觉和情感,当听到白妃二字,她整个人顿时打了个冷战,眼中闪过恐惧之色。
龙辉柔声安慰道:“姑娘莫怕,这里没人可以伤害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出来!”
虞花深深吸了口气,颤声说道:“奴家原本是周贵妃身边宫娥,所以当年白妃之事奴家也略知一二。”
龙辉问道:“那么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