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讨厌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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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姐姐的妹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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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 忽然起了风, 明明是晴空万里,大风却吹得整个丹阳哗哗作响, 瓦罐砸碎声,门窗撞击声,催着人加快了脚步。

“好大的风啊。”店小二惊讶的道, 急急去关客栈的大门, 见到有人愣愣的站在门口,急忙挤出笑脸:“客官,可是住店?”

李淳风皱着眉头, 没有理睬店小二的招呼, 这大风太过古怪, 他伸手笼在袖子中,占了一卦, 心中一凛。他此来丹阳, 是为了进宫向胡雪亭求情。杜如晦与他,与道门没有什么特别深的交情, 但究竟曾经是上下级,若是老上级面临飞来横祸, 做下级的一点表示都没有,自然会寒了周围官员百姓的心,于情于理, 道门都要意思意思向皇帝写一份求情奏章的。

李淳风的奏章写的很是小心, 一句都没有提杜如晦是冤枉的, 只是写了杜如晦对大越朝有功,请朝廷酌情减免。整本奏章甚至没写杜如晦是大越年轻一辈的第一才子,或者杜如晦在案发时还年轻,应当与案件无关。道门已经站在了胡雪亭一边,向天意宣战了,哪有在小事情上违逆了胡雪亭的道理。他只是代表道门顺应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上一份不痛不痒的求情书而已,胡雪亭定然不会责怪的。

“咦,是李淳风。”有人见了李淳风,主动招呼着。李淳风回头一看,认得也是外地的官员。杜如晦被胡雪亭昭告天下捉拿入狱,距离丹阳比较近的,又多少与杜如晦有些往来的,跑到丹阳求情的人多得是。

“我琢磨着,你们道门定然是派你出面,果然见到你了。”那外地官员笑着。李淳风想要客套几句,看到了那人的额头,心中一凛,猛然翻脸道:“杜如晦胆大妄为,竟然敢刺杀圣上的父母,罪大恶极,理应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我此来就是向圣上进言,不杀杜如晦不足以平民愤!”那官员呆呆的看着李淳风,这家伙是疯了?

李淳风的目光看向四周,他的声音这么大,好多投店的客人都听见了,出来看个究竟,好多客人隐约面孔有些熟悉,想来都是各地的官员。李淳风用力的拂袖,道:“我道门子弟当的是大越朝的官,拿的是大越朝的俸禄,忠的是大越朝的天子,杜如晦不过与我等同僚一场,此贼子竟然敢刺杀圣上父母,我道门从此与杜如晦恩断义绝,不同戴天!”

客栈内的官员们仔细的看着李淳风大步出了客栈,在劲风中离去,只觉天下道门果然是都是最虚伪最无耻的人,为了拍胡雪亭的马屁,竟然什么节操和风骨都不要了。

“这是好好的人不做,一定要做狗了。”有官员冷冷的道,道门不愿意牵涉到杜如晦的案件当中人人都理解,谁愿意为了别人掺和到刺杀皇帝父母的案件当中?但基本的场面总是要走的,送一份平淡如水的求情文书才是官场规则,李淳风这是为了站队,连基本的规则都不顾了。

“杜如晦究竟是生是死还犹未可知。”另一个官员道,道门站队他理解,做的如此的绝,他就不理解了。并州道杜家杀害沈子晨夫妇的案件,其实非常的奇妙。因为这个案件其实可轻可重,其中的差距简直是天与地。

往重了判,当然是诛灭九族了,皇帝的父母都敢杀,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诛灭九族那是理所当然的。

往轻了判,很有可能就是无罪。

什么?无罪!有没有搞错?

真的没有搞错。

沈子晨夫妇被杀的时候,还是大随朝呢,与大越朝何干?胡雪亭在丹阳亲自断过案,坚决不用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言犹在耳,竟然要追溯过往了?那虞世基裴蕴董纯李浑作为知名奸臣和酷吏,必死无疑。再往高了查,胡雪亭在大随的时候手上就干净了?当县令的时候就没有滥杀无辜?当员外郎的时候没有法外执法?洛阳那个谁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胡雪亭有胆子先砍了她自己啊。

当然,毕竟现在是大越朝了,杀了皇帝的爹娘还无罪,这也太荒谬了,这个凶杀案必须特殊处理的。但问题又冒出来了,杜家杀沈子晨夫妇的时候,胡雪亭只是个民女,沈子晨也就是小县丞,哪怕按照大越的法律,撑死也就是“杀官案”而已,考虑到杜家没有造反作乱,而且大随朝末年杀官的人数不清,造反的人多如牛毛,这“杀官造反”的后两字万万不能追究,总不成大越朝为了被它推翻的大随朝追究造反的人吧?这单纯的“行凶杀害朝廷命官”,严格一点,硬要满门抄斩也是可以的,但也就如此了,绝不可能诛灭九族。在零口供的情况之下,谁来判断这“下达杀了沈子晨夫妇的人”究竟是杜家的谁?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杜如晦的父亲杜咤下令,否则这杜如晦很有可能就不在“满门抄斩”之列,族人而已,P罪都不用担。

这“杀害皇帝父母”的案件的判决是如此的可大可小,普通官员们大多认为必须保持冷静,把潜规则上的求情等等人情往来都做足了,因为杜如晦有很大的可能无罪出狱。

没有直接对皇帝的父母下手;大越的老臣子;在江西叛乱的时候坚决的镇压叛乱,唯一一个守住大越国土的地方官;大越年轻一辈的榜样;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仅仅这些明面上的理由就足够胡雪亭网开一面了,若是再往深里想,杜如晦是丹阳系和奸臣系之外唯一能够成为朝廷重臣的官员,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因素呢?想想胡雪亭是个年轻女子,杜如晦英俊潇洒,不由得人不多想一些。

有如此多的明的暗的,台上的台下的理由可以让杜如晦受点小挫折就官复原职,这李淳风的行为就傻逼的让人不敢相信了。

“只能是一个理由。”有官员冷笑着,李淳风毫不犹豫的彻底踩死杜如晦的理由只能是它。

“妒忌!”那官员嘴角浮起了不屑的笑容,理应清静无为的道家子弟李淳风,其实一直深深的妒忌着杜如晦,杜如晦长得比李淳风帅,气度比李淳风好,官职比李淳风高,家世比李淳风强,学问比李淳风深,李淳风处处不如杜如晦,心中终于产生了一颗罪恶的种子,不知不觉得每日成长,终于在这个大风狂吹的时刻,在心中爆发出来。

“唉,扭曲的心灵啊。”一群官员很是理解。

“我等只管看着,这李淳风还会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某个官员鄙夷的笑,这李淳风真是丑态毕露啊。

李淳风离开了客栈,随便找了个酒楼,借了笔墨,立刻重新写了一封奏章,字字都是痛骂杜如晦辜负圣恩,当满门抄斩的激动言词。他放下笔,吹干了墨迹,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丝犯忌的言语,这才满意的点了酒菜。

“唉,真是倒霉啊。”李淳风看着窗户,窗户在大风中噼里啪啦的响着。

……

御书房中,李淳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周围是六部大佬,以及没有官职却在大越朝横行霸道的华山派三个小不点。

“人人都为杜如晦求情,为何就你上奏章要严厉处死杜如晦?”胡雪亭问道。

李淳风挤出了泪水,毫不犹豫的道:“杜如晦竟然谋逆圣上亲眷,胆大包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个理由是早就想好的,陈词滥调而已,可为不得不失,不显得多么的拍马屁,又充分体现了立场。

燕弥柒想笑,死命的咬牙,这个李淳风真是太幼稚了,竟然敢在一群人精面前说谎。

小雪岚看看左右,胡雪亭握拳鼓励她,她努力板起了脸,呵斥道:“胡说八道!说,你站在客栈门口笼着袖子,是不是在占卦?”

李淳风的汗水涔涔的直流,额头贴在地上不敢动弹,只觉浑身发麻。

“说!你占了什么卦?”小雪岚呵斥着,满意极了,吓得李淳风汗水都在飞了,她现在一定非常的威严。

李淳风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道:“启奏长公主殿下,微臣占了一卦,可是,什么都没有占卜到。”作为道家门人,见了平地起妖风,习惯性的就觉得这是天象示警,不占卦就对不起“道家”二字了。可是,这道家已经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能够信敌人透露的卦象?道门内部早已废弃了一切的占卦算命等等行为,这龙气都已经不见了,占卦算命等比龙气低级几百倍的东西要是还靠谱就见了鬼了。

“微臣手上摸到了铜钱,这才想起天道已经再也不能左右天下,我道门已经坚决的站到了圣上这一边,什么人情往来,官场规则,我道门完全不用理会,官场再大,人情再厚,也绝对不能和圣上作对。”李淳风道。

“哦,那你看那官员的额头干什么?”小雪岚继续问。

李淳风浑身一颤,终于想起这几个问题都是在详细观察他之后才能问得出来的,是一直有人盯着他,是客栈的店小二是皇家密探008,还是客栈中的官员其实是卧底?他来不及深思,继续实话实说:“微臣没能从那官员的额头看到任何气色,面相。”

习惯害死人,明明知道占卦都已经废了,这看面相看气色,判断当事人的前程的事情更加不靠谱,但习惯的事情很难改变,李淳风依然情不自禁的看了一脸那个官员的面相和气色。

“微臣什么凶吉都没有看到,只看到那个官员一脸的从容淡定。”李淳风道。上奏章求情这事,从本质上就是违反圣意的,皇帝要杀人,其余人要救人,这是忤逆圣意,为什么这官员竟然会从容淡定的无所谓呢?李淳风越想越是害怕,只觉万万不能站在这些官员的同一边。

书房中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确定这个李淳风的智商不怎么样,但是运气真是不错。

“你下去吧。”小雪岚板着脸道,李淳风小心的磕头告退。

胡雪亭深思,要是道门都这么老实,倒是可以大用,让道门扫盲教书什么的太浪费了,不如都拉出来当个地方官。佘戊戌用力点头支持,书童坚决反对,道门现在属于教育系统,归礼部管,要是抽调出来当官,吏部自然是高兴了,缓解了官员奇缺的问题,但礼部的夫子奇缺了,找谁填坑去?

胡雪亭瞅瞅佘戊戌和书童开始挽袖子准备开打了,心中很是不忿,一群手下实在太愚蠢了,就不会灵活处理?“让那些道门子弟身兼数职嘛。”县令兼职教喻兼教师兼环保兼钦天监,能者多劳,岂不是好。

佘戊戌和书童冷冷的看胡雪亭,问:“俸禄谁发?考核谁做?病假向谁请?若是一方的公务做到完美,而疏忽了另一方的公务,考核算甲等还是丙等?”和稀泥要不得!一官多属更要不得!

胡雪亭沉默半晌,该死的,只有出绝招了:“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归谁!”一群人怒视胡雪亭,转身就找太史令,必须记下昏君胡雪亭的荒谬之语,以警后人。

……

大风吹进了房间,房间中顿时凉快了不少,原本潮湿和腥臭的味道好像也淡了。

“好风。”杜如晦淡淡的道,轻轻的伸手理了理吹散的头发,好像正在总管府办公一般。

“唉,你终究是没有明白。”李密轻轻地叹息。

杜如晦笑了:“不,我明白的。”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脸色也有些青,这几日连续的审问,还有刑罚,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你想要杜某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告诉你杜某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这案子就了结了,杜某自然是人头落地,被杜某胡乱攀扯的人也会丢了性命,而你,就踩着我们的尸体升官发财。”杜如晦的声音中并没有怨恨,轻柔的如同春风。

李密摇头:“李某还以为在你看见李某的时候,就该明白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没想到,你的心胸竟然是如此的偏执和狭隘。”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与杜如晦本来就不熟,多说这几句,只是好像在杜如晦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

杜如晦随意的转头看着周围,道:“杜某若是这么容易被你们欺瞒,还能有今天的地位吗?”前几日,假装要杀头,结果见他毫无动静,没有上当,终于只能硬着头皮更加深入,采取严刑拷打了。他没有去看李密,这家伙已经是死人了。胡雪亭决定不会让李密动手拷打朝廷重臣,定然是李密邀功心切,私自下令动手拷打,这刑部的监狱之中,自然是李密说了算了。可是,这终究瞒不住的,只要他顶住了拷打,胡雪亭知道李密胆敢私自对他用刑,定然是会立即去了李密的性命的。

杜如晦甚至看着阴暗的牢房笑了笑,李密越是急于动手,越是说明时间紧迫,压力巨大。关押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大越杂草系官员领头羊,终究是有巨大压力的。

李密看着杜如晦春风般的微笑,更加坚定了看清自己人生的信念,若是看不清脚下的路,看不清脖子上的刀,闭着眼睛做梦,这下场就会如杜如晦一般,死在美梦当中。

“侍郎,是不是用大刑。”某个老公差问道。李密对杜如晦太温柔了,打几下板子,抽几个耳光,这也叫刑罚?这种不堪一提的刑罚就是对卖菜的大妈都没用。

杜如晦转头看李密,笑容依然温和,对他用大刑罚?老虎凳?烙铁?或者夹断了他的手指?李密怎么敢呢,他杜如晦是朝廷封疆大吏。

李密看看杜如晦,看看那个老公差,笑了:“不用了,杜如晦终究是朝廷的总管,若是动了大刑,只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杜如晦哈哈大笑,微微行礼:“这倒是生受了你了。”

老公差不动声色,悄悄瞄了一眼李密,确定李密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当中,心中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但是,到底是什么呢?老公差不可能知道,也不想知道。

……

百官为杜如晦的求情果然如雪花一般,但大多数都是出于浅浅的人情往来,同僚被牵涉到了大案件中,多少该建议朝廷严查,莫要冤枉了人才。真正措辞激愤的,屈指可数。

“单纯的人真是少啊。”胡雪亭看着名单,不顾一切想要救人的官员都是一些没背景,年纪轻的下层官员,都是些八品官九品官。

“单纯的人都在丹阳系,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单纯的人。”虞世基笑着,论官员的年纪和心境,丹阳系官员当仁不让。

“这些人想要搏一把,勇气可嘉。”裴蕴道。这些芝麻官只怕大多不认识杜如晦,为了杜如晦出头一成是为了公义,九成是为了上位。他们与杜如晦毫无利益牵扯,哪怕查出来杜如晦真的有罪,也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他们顶着一个急公好义的名头,总是有无数的好处的。

“只要他们心存畏惧,不敢公然对抗,就由他们去吧。”虞世基道,杂草系的官员心中肯定都有不满甚至猜忌,但只要慑于朝廷的威严,只敢畏畏缩缩的私下发个牢骚,大越朝就不应该多管。

“朕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由得他们说出去吧。”胡雪亭道。

虞世基和裴蕴微笑,虽然这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用在此处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胡雪亭能够不追究这些官员口是心非,终究是好事。

“杀是杀不光的。”胡雪亭继续道,若是不让人发发牢骚,世界只怕更加不平静。

“一切不同意见都需要有表达的地方,理念不同,百姓不满,不是政治问题,不是治安问题,是经济问题。”胡雪亭认真道,当年光头就是输在没有看清这个道理,百姓吃饱喝足了,谁有空去管谁当皇帝。

虞世基和裴蕴笑容不变,心中很是自责,胡雪亭怎么可能心存善念呢,他们太幼稚了。

“到午时三刻,杜如晦就要问斩了。”虞世基提醒道,若是想要刀下留人,这是最后的机会。

……

高台前围着不少人,个个兴奋无比。

“我一直没有见过凌迟处死,今日终于有机会见识了。”有人兴奋不已,大老远的从徐州赶过来,就是想看看人的肉被一片片割下来。

“嘿嘿,山东道行军总管啊,好大的官,死了也不过是一坯黄土。”有人特意为了杜如晦而来。

“我早就说过,读书人不该当官,当了官了,就会不得不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洁身自好,一辈子当个九品芝麻官,整日被污浊的空气包围着,这眼珠子也会变成死鱼眼一般。”有人摇着扇子,淡淡的道,“像本公子这般在山林之间笑傲,那才是人间正道,可惜,如今还有谁能够有此出尘之意。”

丹阳本地人却淡淡的站在远离高台的地方,好些人低声打着招呼。

“唉,想不到小娘亲这么惨,到如今才能报杀父杀母之仇。”有人道,怪不得小娘亲对贼人恨之入骨,原来是有切身之痛的。

“你小心些。”周围的人看他有些激动,急忙劝着,他拄着拐棍,愤怒的看周围的人:“我什么时候跌倒过?”就想只用一只脚跳上几下。周围的人继续劝:“这里外地人多,你要是跌倒了,丢了小娘亲的脸,看你还有没有脸出来。”那人不屑一顾:“小娘亲会觉得我跌倒了就是丢了她的脸?小娘亲只会过来扶起我,鄙视我拐棍玩得太差。”但终究是老实了,小娘亲不在乎他摔倒,不认为他摔倒了就是给丹阳人丢脸,但他不能自己主动去丢脸。

“这杜家不是好惹的,有不少当官的暗中支持他。”有人低声道,周围的人都笑了,轻轻的拍着衣服,或微微举起手中的长布条。

“只要他们赶来劫法场,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大越朝一等公民。”有人压低了声音,眼睛中放着光芒。

“待会打起来,可不要拖后腿。”有人叮嘱那拄着拐棍的人,那人冷笑:“我没的是脚,砍人又不用脚砍。”

“都盯着点。”一群丹阳百姓低声说着,冷冷的注视着四周的外地人,敢在丹阳放肆,人头就要挂在树上。

远处有些喧嚣。

“来了,来了!”有人激动的叫着。

杜如晦慢慢的走向高台,心中有些彷徨,这不符合他的计划。他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精力结交大越朝的杂草系官员,在他的潜移默化当中,这些人都会以为大越朝唯有他杜如晦才是未来的接班人,都会以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都会以为至少要礼节性的公式化的上个奏本求情。在如山一般的求情奏本当中,胡雪亭一定会看清他的影响力,想清楚大越朝不能没有他,或者,想要动他杜如晦,就要考虑巨大的政(治)压力。

当皇帝的都会求稳,杀个小官都要左思右想,考虑平衡,想要杀他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如此仓促之下哪里摆得平,自然是只有放他出来。

只是,眼前的高高的行刑台,以及数万兴高采烈的围观众,怎么都不像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杜如晦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着,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一张张面孔上带着不忍和泪水。

“怎么,难道百官发动求情,竟然没有起效果?”杜如晦心中一颤,简直不敢置信。

“跪下吧。”刽子手将杜如晦按倒在高台上,杜如晦脸色刷白,深深的感受到了羞辱,以及恐惧,竟然没有感觉到膝盖的疼痛。

几十步外,胡雪亭带着小雪岚等官员上了另一座更高的高台,对着杜如晦指指点点。王奶妈穿着最严肃的衣服,怀里抱着两块灵位,手脚微微的发抖,不时的盯着四周,不会有贼人跳出来劫法场,救了杀死小姐和姑爷的贼人吧?

“王奶妈,不用担心,这世上绝没有人能够逃出朕的剑下。”胡雪亭安慰着。王奶妈勉强一笑,小小姐就是会胡说八道,就小小姐的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挡得住贼人呢,可惜石师父当神仙去了,若是有石师父在就不用担心了。

“难道,是要刀下留人?”高台上,杜如晦喃喃的道,在最后一刻救下的他的性命,指望他磕头求饶,这个手段太低级啊。

杜咤听见了,抬头看他:“如晦,你还没有看清吗?”他苦笑着,他一直以为杜家才子如云,没有能够成为大门阀,没有能够出将入相,是因为大随的朝廷腐朽了,贤达尽去,奸臣满朝。若是有公平的机会,杜家的才智绝不会比杨恕高颖之辈低,杜家可以出现三五个宰相,十七八个柱国。只是,到了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杜家终究是小门阀,没有机会见识真正的朝廷高端的行事,气魄太小了,猜错了朝廷的反应。

杜如晦浑身一颤,膝盖的剧痛传到了大脑,他眼神一清,终于看清了处境,胡雪亭这是真心要杀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杜如晦不明白,他是绝世之才,他英俊潇洒,他对大越朝有功,为什么还要杀他。

杜咤笑了,笑声中满是讽刺:“太原李家没想明白,李家灭亡了,杜家看着李家覆灭,只知道嘲笑李家的愚蠢,却没去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杜家……嘿嘿,自然也是要覆灭了。”他看着高台下无数兴奋地百姓:“这些人当中,又有多少人嘲笑着我杜家的愚蠢,来日却重复杜家的道路?”

杜如晦闭上眼睛,从结果倒推,开始审视自己失败的地方。抛弃了一切痴心妄想,以及一厢情愿,他认认真真的反思着,苦笑出声:“嘿嘿,我杜如晦真是该死啊。”

他淡淡的道:“杜某有了些薄功,就以为可以居功自傲,以为可以看在功劳的份上,抵消了死罪,却没看明白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能够用功劳抵消死罪的,都是皇权微弱,权臣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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