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高的竹子高台, 几乎瞬间就被火焰吞没, 热浪逼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去死!哈哈哈哈!”点燃火油的男人大笑,根本不在意四周的人扑过来, 将他死死的按倒在地,一只只脚对着他的脑袋猛踢,只是几下子, 他就面目全非。
“救火!救火!”更多的人大喊着, 四处的找水。
张晓刚面如白纸,结结巴巴的叫:“救……火,救……火……”撒火油的时候唯恐被劫法场的人轻易的扑灭了火, 或者人救走了, 火势还小的只能烧烤, 张晓刚等人拼命的撒火油,更在这高台各处加了引火的材料, 此刻火势一起是怎么都扑不灭了。
“快救火!快救火!”李浑都要气疯了, 你丫搞毛啊,不会放火就不要放, 看,把自己烧死了!“无论如何, 都要把胡雪亭救出来!”
李六眼睛血红,狰狞的带人冲向高台,完全不顾身后的少年兵拍马追赶过来。
“杀了胡雪亭!”李六厉声大喊, 只要杀了胡雪亭, 杀了李浑, 什么柴绍和长孙无忌,管他们去死!李家参与救人的数十个人手全部战死,难道还不够体现李家的诚意?尽了力,救不出来,只能怪大随的贪官污吏太多,欺压良民的衙役太多,以及柴绍和长孙无忌的命不好。
要是操作的好,比如李园当着柴家高家和其余同盟的面,下跪哭泣,“吾救不出汝子,愧对天下矣”,甚至能把柴家和高家更紧密的团结在李园的身边。
“为了主公,为了大随的未来,为了百姓的幸福安康,胡雪亭和李浑必须死,我们必须死!”李六的心中没有恐惧,唯有充溢着胸怀的悲壮。
高台上,柴绍放声大笑:“胡雪亭,你也有今天!”能够看见胡雪亭一起死,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长孙无忌满怀希望的看着周围:“我不会死的……我是天才……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名留青史……那些贱人都没有死,我怎么会死……”
胡雪亭一剑斩下,高台的支架当中,一根长长的竹子被斩断,带着火焰跌落。
她抓起竹竿,俯视柴绍和长孙无忌:“胡某没有统一天下,怎么能死在这里?”她冷冷的一笑,扬手将手中的竹竿远远的投掷了出去,下一瞬间,胡雪亭纵身站到了竹竿上。
“这不可能!”柴绍和长孙无忌大吼。
“这是什么?”有人忽然指着高台上空大叫,众人抬头看去,一根长长的竹竿穿透火焰,向远处飞射,胡雪亭站在竹竿之上,持剑而立,衣衫和火焰迎风而动。
“天啊!”李大小姐目瞪口呆。
“搞毛啊!”李浑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拼命的在空中寻找绳子啊,机关什么的。
“该死的!”李六等人立刻看到了穿透火焰而出的胡雪亭,以及脚下的竹竿。
“杀了她!”李六已经来不及思考胡雪亭和竹竿为什么能违反物理定律,只想不顾一切的杀了她。
“快!”李六和手下们或拼命的打马,或竭力的奔跑向胡雪亭的落点。
“她就要掉在我们的前面了!”有人大喜,胡雪亭再怎么诡异,在这几十人亡命冲击之下,必死无疑。
“什么都不要管,杀了她!”有人用力的拍马,根本不看身后疯狂追赶的少年兵。
“快!再快!”少年兵纵马急追。
“救星君!”高台下的百姓大吼,拔腿追赶。
“搞毛啊!”李浑再次大叫,一会儿指着李阀的死士,一会儿努力指竹竿上的胡雪亭,已经语无伦次。
胡雪亭站在竹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六等人,忽然笑了:“破!”
数百道光芒在空中闪烁。
“那是什么?”李六等人困惑的看着光芒,下一瞬间,光芒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光芒中,肢体断裂,血肉飞舞。
“嗤!”竹竿斜斜的插入了地面,不断地颤动。胡雪亭跃在空中,翻滚着,落地屈膝拄剑,一动不动。
“搞毛啊!”李浑大吼,完全不敢相信看到了什么。
这不合理的背后,为何觉得这道光芒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或听说过?
“啊!我明白了!”李浑只觉一股玄奥的气息在丹田中盘旋而起,如同宇宙一般旋转着,越来越到,吞噬了他的身体。在无尽的宇宙和时间的长河之中,李浑看透了一切的真相。
原来,杨轩感就是个冒牌货!
P个一剑毁掉小楼,P个武功天下第一,P个深沉隐忍,宁可被杨広威逼,被其余门阀打压,也对大随忠心耿耿,没有想过血洗金銮殿,杀光所有人,自立为帝!司徒府与众不同的背后,是因为杨轩感是个废物假货冒牌货!
宇宙的旋转,带给了李浑无穷的智慧,一口气看出了十几个真相。杨恕对胡雪亭的包容,杨轩感和石介为友,杨広对胡雪亭的诡异态度,杨広封胡雪岚为公主,杨広忽然改邪归正……一切的背后,就是因为这该死的灿烂的剑气!
李浑泪水簌簌而下,差点押宝错误!以前一直以为石介只是一个蠢货,纯粹是靠着胡雪亭的牌子,才得到的荣华富贵,有他没他无所谓,不过是胡雪亭的师父而已。现在才知道,搞反了,胡雪亭的嚣张跋扈,原来是因为胡雪亭是石介的徒弟而已!
自以为看清了一切的李浑,只觉宇宙万物都在掌心旋转。“我李阀,终于开始走运了!”
“啊啊啊啊!”丹阳县百姓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大声的欢呼。“星君!果然是星君!”“有星君的大法力在,毛贼算什么!”
能杀鬼神,被天庭派下来诛杀一百零八颗妖星的星君胡雪亭,会飞,会闪光,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机灵的百姓感叹道:“星君的法力终于恢复了!”其余人用力点头,以前星君的肉体凡胎,无法使用法力,现在终于突破了桎梏。
胡雪亭慢慢站直身体,对着众人傲然而笑:“普天之下,谁能挡胡某一击?”
丹阳县百姓大声的欢呼:“星君!星君!星君!”
“噗通!”胡雪亭倒地,昏迷不醒。
丹阳县百姓沉默了几秒,又哭天喊地的叫:“星君,星君!”一大群人飞快的跑向胡雪亭,生怕胡雪亭就这么挂了。
李浑推开一群哭泣的百姓和少年兵,厉声道:“哭个毛啊!胡星君法力耗尽,需要休息几天,吵了她休息,你们担当得起?”一群百姓和少年兵面面相觑,只觉不明觉厉。
“抬她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保管没事。”李浑淡定无比,当日石介一剑摧毁小楼,也就是躺了三天而已,胡雪亭这一剑的威力小多了,估计躺两天半就行。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重新给马车系上马,小心的把胡雪亭放进马车里,又唯恐她颠簸着,马车的速度慢的像蜗牛。
张晓刚用力的把佘戊戌推上马车,又转头对少年兵们下令:“打扫战场,杀光丹阳县城内的其余贼子!”
几个百姓扭着纵火的男子走到张晓刚面前,张晓刚已经认不出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男子是谁。
“是李大头!”有百姓道,张晓刚想起来了,是街口打工的李大头啊。
“一定是他带领贼人进的城!”有百姓恶狠狠地盯着李大头,怪不得这伙李家的贼人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各个百姓家中,甚至没有惊动其他街道,原来是有内贼。
“我还以为李大头跟着我们一起杀过贼人,从来没有提防过他。”有人对着李大头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暴打,不仅仅是对叛徒的痛恨,更多的是被伙伴背弃的失望和哀伤。
李大头艰难的抬起头,模模糊糊的道:“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为了主公统一天下,给所有人带来幸福,我死又何足惜?”他怜悯的看着丹阳县百姓们:“你们被万恶的胡雪亭洗脑了,看不穿她伪装下的残暴,她只会祸害苍生。”
“带下去,严刑逼供。”张晓刚厉声道,丹阳县内,不知道还有没有李大头的同党,必须审问清楚。
“轰!”高台终于塌了,火焰低迷了一下,又高高的蹿了起来,众人看了一眼,幸好胡雪亭跳下来了,不然肯定烧死。却没人想起来,这火焰中还有柴绍和长孙无忌的尸体。
……
县衙中,几个大夫诊脉,却没有看出异常,面面相觑。
“可有救?”张晓刚问道。几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个年纪最大的大夫硬着头皮说道:“我等才疏学浅,无法诊断。”
“废物!”佘戊戌骂道。几个大夫只能尴尬的笑,脉搏很正常,但是胡雪亭就是不醒,若是其他普通人如此,他们立马就有一套套的说词,比如气血不畅,精神不宁等等状况,然后开一大堆调理的药物什么的,但瞅瞅周围杀气腾腾的人,白痴才敢乱说呢。
李浑淡定的翘着腿:“老夫和胡雪亭是盟友,怎么会坑她?尔等放心。”丹阳县众人看着李浑,这个时候只能信了他,等待胡雪亭自己醒转了。
李浑在丹阳县衙住下,大队官兵不断地渡江赶到,将县衙四周护住。李六等人对丹阳县的破坏其实非常有限,只是一条荒僻的街道上的所有人,但一条街的鲜血和尸体,让李浑默然。
“看,她是战死的。”李浑指着一具老妇人的尸体,老妇人的手中,犹自握着一把带血的菜刀。附近的李阀子弟点头,这和其他地方遇到贼人的差距非常的大,其他地方遇到贼人,只看见惊慌失措逃走的人,少见敢于和贼人搏斗的。
“这丹阳县中,个个不是肯忍气吞声的人啊。”李浑叹息。李阀的子弟中,有人重重的点头,只觉一县的刁民,丹阳真是不好管理。
金渺挤在众人之中,极力的排除匆忙渡江赶到丹阳县,一刻不停又跑到长街看血腥带来的不适应,飞快的猜测李浑的心理。李浑这人不能根据表面现象看,否则穿着破烂衣服进城的李浑就是清官了。
“究竟是什么呢?”金渺飞快的猜测,努力放开脑袋,从大局,从一个月来的政务,从各个细节,全面的详细的联系眼前的事物,立刻想到了他突然被李大小姐打发回扬州的异常。
“这其中定然是有李浑的暗示的,多半是李浑想要割断我和李大小姐之间的情义。”金渺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的冷笑。“我不过是九品官,我父亲不过是从八品官,怎么可能配得上豪门大阀之一的李阀的阀主的女儿?兼任淮南道行军总管的李浑,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我?”这一点倒是在金渺的意料之中,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娶李浑的女儿,也没有喜欢过李大小姐一点点,但是,李浑做事太不地道了,就算没有对他说,“想要多少银子,随便说”,也该给他官升一级,以作安抚啊。竟然毛都没有拔一根,就想打发他了,简直是吝啬和无耻到让人发指。
金渺嘴角露出笑容,就从李浑这一点点性格,他揣测出了李浑的性格和意图。李浑不是好官,哪里管百姓死活。李浑只要扬州太平,淮南道太平,有粮食可以送往洛阳和长安,有赋税可以征收,百姓是不是有骨气,关他P事?相反,若是百姓太凶狠,敢于拔剑,这社会就不和谐了,赋税就麻烦了。
金渺看着那些在感叹丹阳县百姓武勇的人,只觉个个愚蠢无比。他在人群中,用最清楚的声音,不高不低的道:“这是丹阳县教化不力,需要大力的推动礼教,只有人人都知道互相体谅他人的难处,以和为贵,乐于助人为乐,和睦友爱,才会天下太平。”
有好几个李阀的子弟用力的点头,只觉金渺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李浑一脸的愕然,看着金渺无语。金渺淡定无比,装,继续装,我反正是不会信你的。
“真该让胡雪亭来看看,黑的想洗白,不容易啊。”李浑低声喃喃道,转头看捂着嘴,不敢看血腥,强力忍住呕吐感的女儿,只觉女儿希望那个金什么的家伙能够多干活,早日出头的良好愿望已经扔到了水里。
……
天色已经漆黑,县衙外却灯火通明,无数百姓手持火把守候着。“星君是不是受了伤?”“大夫们怎么说?”“我家有祖传的龙虎跌打丸!”
衙役们不断地解释着:“不用担心,小娘亲怎么可能有事?”“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百姓们也都点着头:“星君是神仙,怎么会有事。”“星君杀了几百个贼人都没事,杀几个小贼子怎么会有事?”“我们只是想看看星君。”人群始终不见散去,在秋日的寒风中发抖。
佘戊戌看了天色,急忙唤了人搭篝火和营帐。“要是下雪,只怕有一半人要大病一场。”
几个丫鬟看着李大小姐,欲言又止。
“说吧。”李大小姐道。几个丫鬟小心的道:“老爷很是看重胡员外郎。”有丫鬟指着县衙外火红的光芒,这就是民心民望。
“小姐应该助老爷一臂之力。”丫鬟认真的劝诫。她们几个没有去土城,不知道胡雪亭无限的接近了巫婆,只以为李浑看中了胡雪亭在丹阳县的声望,以及胡雪糖。
“小姐多替老爷着想,替老爷拉拢一些人才,壮大我李阀,老爷才会更高兴,更喜欢小姐,以后小姐才能嫁个更好的如意郎君。”丫鬟真心替李大小姐考虑,只有显示了能力,才能在李阀站得更稳,在李浑眼中更有地位,其他门阀才更热衷于迎娶李大小姐,以拉拢和李阀的关系。只要李大小姐出点力,现在看似只是为了李阀或李浑付出,将来都会得到回报,是个典型的双赢。
“那么,我该怎么做?”李大小姐虚心求教。一群丫鬟跟着她久了,知道李大小姐除了知道维护李家的名誉,其余一窍不通,耐心的解释着:“胡员外郎昏迷不醒,若是小姐能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胡员外郎醒来后,必然感激涕零。”女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最希望有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别说有人衣不解带的十二个时辰服侍她,就算只是握着她的手,什么也不干,也会让她觉得温暖无比。
“真的什么都不用干?”李大小姐问道,她是真心不懂怎么照顾人啊,要是只是握着胡雪亭的手,那她还是会的。
一群丫鬟用力的点头,上策自然是李大小姐立刻开始学习怎么给胡雪亭清洁身体,喂饭喂水,干得不怎么样那是肯定的,但是越是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大小姐放下身段,手忙脚乱的照顾病人,越是能体现诚意。但丫鬟们看李大小姐的欢喜神情,显然是不懂或者不想选择上策了,那也无妨,除了苦劳,还有其他办法打动一个重病的女人。
“想想,若是胡员外郎睁开眼睛,看到小姐握着她的手,疲倦的靠在床边,会是多么的感动。”丫鬟们道,这一幕足以打动九成的女人,她们会再做一些小加工,比如把李大小姐的头发变得乱一些,比如在周围放一些只吃了一口的饭菜,比如弄脏李大小姐的衣衫,保证把胡雪亭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啊?”李大小姐佩服极了,只觉大开眼界。
“最妙的是,这胡员外郎是女的,小姐不用担心坏了名节。”要是如此服侍一个男的,只怕会有闲言碎语,服侍一个女的,又有什么风险?
“这样啊。”李大小姐犹豫了,为了李阀,稍微付出一下,拉拢胡雪亭,好像是应该的。
“休要听她们胡说八道。”李浑走进了李大小姐的房间,显然在门外听了许久了。
“我李阀的大小姐,怎么能去做拉拢人心的卑贱事情。”李浑道,看向几个丫鬟的眼光冰凉。“李阀的大小姐是高高在上的,不需要用低三下四的手段,去拉拢任何人。我李阀世代贵胄,绝不会低下头颅。”
……
浩瀚的宇宙不断地旋转,越来越近,穿过太阳,进入蓝色的星球,高楼大厦屹立在眼前。
“胡雪亭,这是2018的美国。”一个声音大声的道。
胡雪亭漂浮在空中,随意的看着脚下的城市,四处寻找着说话的人。
“你再来看2018的华夏。”那个声音道。地球飞快的旋转,脚下的都市变样,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是看那行人的皮肤,显然是黄种人。只是,四周唯有低矮的房屋,四处污水横流,不时有人穿着肮脏破旧的衣服,瑟缩的走在秋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