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讨厌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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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谁是狐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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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丹阳县城, 车上的石料商人伸长了脖子,死死的看着前方越来越清楚的县城城墙,一眨都不眨。

“东家,不过是几车石料而已,为何这么紧张?”几个伙计惊讶的道, 这笔生意真不怎么样, 算不上大工程。石料商人笑:“你们懂什么?”

自从进入丹阳县后, 一路看到县境边上的泥土长城,各个村落的泥土围墙, 石料商人的心就嘭嘭的跳。丹阳县要建围墙, 怎么可能全部用泥土?县城一定会用石料的,这几车撑死就是个样品。

“快看!石料来了!”箭塔上,有人惊喜的大叫。

“石料来了?”“在哪里?”“快去帮忙!”“小娘亲, 石料来了!”街上闹哄哄的,人群汹涌。

胡雪亭带着几人赶到, 石料商人急忙挤出笑脸:“县尉小娘亲, 这些都是最好的石料,用来造城墙, 绝对牢固。”

胡雪亭瞅他:“谁告诉你这是用来造城墙的?”石料商人一怔,这些石头不用来造城墙,难道是用来盖房子的?可是, 这么大块, 盖房子用不上啊, 总不会是建一个全石头屋子吧?

这几车石头, 是被用来建英烈墓和豪杰碑的。

“还要在上面刻名字?”石料商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盖城墙的粗糙石料用来盖纪念碑,就算是官府的面子工程,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假账烂账中饱私囊什么的,起码也要有可执行性啊,这种石料怎么刻字?

“那个佘戊戌,搞的定吗?”胡雪亭在人群中找人,一个少女走了出来,对着石头左右看看,这辈子没在这么烂的石头上刻过字,没什么把握。

佘戊戌掏出斧凿,当场开始刻字。一大群人屏住呼吸看着她动手,心里有些打鼓。

“靠不靠得住啊?”有人低声问道,刻石碑的师父年纪都很大的,佘戊戌的年纪小了点,有十七起没有?

“没听说县里有刻石碑的女师傅啊。”有人疑惑的很,丹阳县不大,要是出个刻石碑的女师傅,多少会听说过一点。

“我知道她,她不是刻石碑的。”有人叫道,“她是私塾的学生,成绩很好的那种,字也写的好。”

质疑声就更多了,字写的好,和刻石碑的差距有点大。

“她会刻印章的。”那熟人继续道,文化人讲究一个雅字,写字,吟诗,画画,弹琴,那是最基本的套路,稍稍高雅一点的,那就是玩印章什么的了。

一大群人懂了,刻印章和刻石碑,都是刻字,差不多的。

佘戊戌没忍住,转头怒视:“差远了好不好!”说手法说技术什么的,量你们也听不懂,就说最通俗易懂的。“我刻一个手指头粗细的印章,手工钱是一百五十文,刻一个灶头高的石碑才一百文!”

众人深深的看着佘戊戌,果然差距很大,直接用体积就能计算出来。

一群人用心的看佘戊戌刻字练手加验货,看着看着,总觉得这建墓碑的石料实在差了点,虽然没有见过顶级材料,这用来建造城墙的石料,怎么看都不是好材料。

张晓刚有些流汗,用这么烂的石料,会不会好心变坏事,把百姓的崇拜之情,祭奠之心,全部化为对县衙对胡雪亭的痛恨和鄙夷?

“就算不是白玉碑,起码也是大理石碑。”杨积善也很是不满,什么东西都可以马虎,对英烈和豪杰万万不可怠慢,用这种垃圾石料,还不如不盖。看周围的百姓的神情,很多人也是不以为然。

杨轩感看着杨积善,你真是太嫩了,在胡雪亭面前,真心不要多嘴。

“用个好石料,才对的起英雄豪杰的牺牲和奉献,才能名传千古。”杨积善没注意杨轩感的神情,继续耐心的劝告胡雪亭。

“你懂什么?”胡雪亭鄙夷的看杨积善,纨绔而已。

杨积善脾气真心好,继续耐心的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想要用最简陋的石料,古朴中带着原始,质朴中带着自然,暗示这些英雄豪杰都是普通人,平凡中见英雄,人人都能成为英雄豪杰。”

一大群丹阳县人用力点头,原来如此,用意太深刻了。

杨积善继续道:“但是,尊重死者,尊重英雄,那是我儒家大义,是天地至理,‘礼’字万万不能废,必须用最好的东西,才能显示我们对死者对英烈的爱戴和崇敬。”

一大群丹阳县人继续点头,就是这样!

杨积善看看周围,受了鼓舞,声音又大了些,脸都有些红了,想到胡雪亭出身卑微,也没读过书,只怕是听不懂这些大道理的,必须举最通俗的例子,于是又道:“我们清明祭奠先人,也是用最好的菜,最好的贡品,对不对?”

胡雪亭大惊失色:“我从来没有见过读书读成蠢猪的人!你让我大开眼界!”

杨积善怒视,毛意思?忽然又懂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是要拿“心意大过行动”的套路,来扭曲祭奠的重要性和庄严性了?真是了无新意啊。诸子百家和孔孟在这上头交锋几百年了,有的是华文雄文。胡雪亭不读书,果然是见识少了些。

胡雪亭一脸的看白痴:“去年只赚了一百文,用三文钱买只鸡祭奠,不行啊?今年赚了一千文,买猪头祭奠,不行啊?有多少钱,做多少事。

你丫不会以为今天用最差的石头建了英烈墓豪杰碑,万万年就不能改动了?

家里住茅草房,有了钱,还能拆掉盖个三层楼的房子呢,凭什么英烈墓和豪杰碑就不能以后换更好的?

本官现在穷得叮当响,先盖个便宜的,等有了银子,用最好的石料重盖英烈墓和豪杰碑,不行啊?

丹阳县数千人没饭吃,没地方住,谁忒么的有钱修墓碑啊!有这钱,先让所有人吃好点住好点,不行啊?

难道一定要丹阳县所有人吃窝窝头,穿破衣烂衫,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每天晚上卷着草席,盖着稻草,睡在墓碑前发抖流泪,甚至饿死冻死在墓碑前,也要建一个豪华英烈墓豪杰碑,才叫对先人的尊重和敬仰?

这种尊重和敬仰的方式,很自豪吗?

简直无耻!”

胡雪亭冷冷的看数千丹阳县百姓:“丹阳县上万百姓拿命换来的明天,就是为了让你们饥寒交迫的躺在豪华墓碑前自我满足?信不信地底下的英烈从坟墓里爬出来,打死你丫的蠢货!”

数千百姓默默的看着胡雪亭,不明觉厉。虽然和他们多年的价值观很有些差距,但是,看看现实,确实也没看见谁家宁可过年喝凉水,也要把所有钱财拿出来给祖先盖豪华坟墓的。

看来读书人的大道理,果然不是全部有用啊。

有人看看四周,大声的道:“小娘亲怎么会错,大伙儿只要跟着小娘亲,绝对错不了!”

有人用力的点头,白天和皇帝喝酒,晚上和阎罗吃饭的小娘亲怎么会错?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啊。

“我们听小娘亲的!”有人大声的喊。

“就是,听小娘亲的!”数千百姓大声的喊。

杨积善张大了嘴,惊愕的看着胡雪亭,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何到了胡雪亭的嘴中,就不一样了?

“大哥,难道我这些年来,看得是假四书五经?”杨积善用力扯住杨轩感。杨轩感叹气:“只看四书五经,你还真读了假书了。”杨积善莫名其妙。

那头,佘戊戌眼巴巴的看胡雪亭不出声,胡雪亭瞪她:“看什么看,刻字!”佘戊戌吓了一跳,用力的点头,然后又摇头:“刻……刻好了。”

这么快就刻好了?胡雪亭瞅瞅石料,没看见有多么深的字痕啊。

佘戊戌鼓起嘴,对着石料用力一吹,石料上粉末散开,露出一个大大的“英”字。

杨积善忍不住赞道:“好字!”石料上的“英”字,大小不过是尺许,却大气磅礴,苍劲有力,好像有千军万马要冲杀出来一般。

“就这一手字,没有十年苦工,重物悬腕,只怕是练不出来的。”杨积善卖力称赞,刚刚丢了脸,必须赶紧刷新一下威望,好歹加点分。

四周静悄悄的,人人看着胡雪亭。杨积善又一次莫名其妙,他说错了什么?

佘戊戌眼角都没看杨积善,这家伙算个毛啊,评价不值钱,胡雪亭的评价才重要。

杨积善盯着佘戊戌,竟然神奇的看懂了她的眼色,委屈的看向杨轩感,阴谋诡计布局谋划等等不如胡雪亭,难道连对书法的评价,都不如胡文盲?太看不起人了!

杨轩感狂打眼色,男人大丈夫,要经得起风吹雨打,你和文盲较什么劲?

胡雪亭看着字,沉默良久,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笑得灿烂,一会儿杀气满面。

四周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的看着胡雪亭,到底是小娘亲啊,看个字都这么与众不同,比随随便便就开口称赞的人可靠多了。

等啊等,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胡雪亭还在玩变脸。

张晓刚悄悄的提醒:“小娘亲,小娘亲!”

“毛事?”胡雪亭从梦中惊醒。

“大家等着你评价呢。”张晓刚低声道,胡雪亭刚才肯定发呆了,他理解的看胡雪亭,看见字就发呆,看到书就想睡觉的人很多,不差胡雪亭一个。

胡雪亭瞅瞅周围,数千人期盼的看着她,用“好字”,“你可以的”,“就你了”等等毫无诚意的评价,只怕会弱了丹阳小娘亲的气势。

杨积善死死地盯着胡雪亭,胡文盲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又合适的评价呢?真是好奇。

胡雪亭悠悠的长叹,甩袖子:“我看着这个字,只觉浓烈的对死者的缅怀,以及对敌人的愤慨,扑面而来,让我无法呼吸。看,这一横,代表了对天地的崇敬,没有天地,哪来万物生长,天地孕育万物,万物何以报天?这一竖,满满的对世界的不公的无奈和愤怒!为何好人不长寿,恶人活千年?难道想要活下去,就要杀人放火不成?好人又该怎么找到自己的道路?这一撇,道尽了人世的凄凉和无奈,好心没有好报,好心反被蛇咬,苍天无眼,神佛不顾,我等百姓又能奈何?这一捺,却是大彻大悟之后的觉醒,天地不可靠,神佛不可期,唯有靠自己,有崇山挡路,我就开山碎石,有大河阻道,我就填河平川!我命由我不由天,日月旋转,沧海桑田,我终要开拓我的未来!”

四周数千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雪亭,牛人!

胡雪亭45°角看天空,小学生作文就搞定,无敌真是太寂寞了。

佘戊戌张大了嘴,胡雪亭随口瞎掰,为毛她有深深的羞耻感?

杨积善崇拜的看着胡雪亭,太能扯了,输得心服口服,必须拿纸笔记下来。

数千百姓用力的鼓掌,小娘亲就是水平高,那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年郎就是没水平啊。

“我好像也有些感觉了。”众人死死的盯着粗陋的石料上的“英”字,好几个人双眼发直,精神恍惚,隐约觉得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想不到佘家小姑娘这么厉害啊。”有人夸奖着佘戊戌,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群文盲哪里懂得佘戊戌的了不起。

“我家娃也要开始学字了,你有空教教他,我会付束脩的。”有人机灵的很,不能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

众生夸奖之中,佘戊戌面红耳赤。一群人笑着,女孩子就是面薄,竟然害羞了。

“不是,不是!我其实写的很差的。”佘戊戌急忙解释,要是被真正有文化的人见了,还不笑死。

有几个人认真的点醒佘戊戌:“不要害羞,有才华就要告诉所有人,好酒也怕巷子深,不大声说出来,谁知道你有才华。”

佘戊戌脸色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喂,喂!”胡雪亭叫佘戊戌。佘戊戌低头不吭声,再夸奖那还得了,必须低调。

胡雪亭怒了,揪住佘戊戌暴打:“你丫耳朵聋了?本座等着你鉴定这块石头能不能刻字!这里几千人,每人被你浪费一秒钟,你知道是多少时间?”

佘戊戌抱头哀嚎,百忙中点头道:“能!太能了!”

……

扬州。

淮南道总管衙署。

“总管,还有时日,何苦这么早离开?”一群官员礼貌又婉转的劝着。

“老夫之意已决,诸位莫要再劝。”张镇周笑着,不管新任总管到没到,十日之内,他就离开扬州。

“老夫行囊少,十日之内,一定打好了包裹。”张镇周笑,“多年同僚,老夫很是感激各位的配合,临走之前,定然宴请诸位,诸位莫要推辞。”

一群官员继续劝着,心里其实一点劝的意思都没有。张镇周办砸了事情,被贬了,不早点灰溜溜的开溜,留在这里被众人当猴子看,滋味很好吗?换成他们,早就卷了铺盖走人了。张镇周留在这里继续办公,已经是超级的有节操了。

“什么节操?”私底下,也有官员对此不屑一顾,“那是张镇周恋栈,不肯离去。”到了被贬的时候,装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早干嘛去了?还不是因为被贬,想要留一个“勤政于民,爱民如子,品德高尚”等等的评价,掩盖在处理丹阳县上的重大失误。

其他官员或者点头同意,或者不置可否。

客观的讲,张镇周要为了丹阳的惨状负责吗?

其实不需要。

张镇周没有支援丹阳县,是在搜集了贼人的信息之后做的,在张镇周看来,丹阳县已经没有危险,何必白给好处。不仅仅张镇周,胡雪亭还不是认为丹阳县已经很安全了?

张镇周,胡雪亭,都只是错误估计了形势,客观的责任很大很大,主观的责任,就很难界定了。

“你倒是为张镇周说好话?”有人看着同僚笑,张镇周已经凉了,何必浪费口水。

那同僚笑而不语,这个评价,不是他说的。

……

“是我说的。”胡雪亭道,跟前坐了好几个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小官吏。

“丹阳县的贼祸,和张镇周没有一毛钱关系。”胡雪亭斩钉截铁的道,“那是本官全责,本官不会推卸给张镇周。”

几个小官吏看胡雪亭,说得这么豪爽,偏偏打扮的像个村姑似的,就差脑袋上擦一朵花了,鬼鬼祟祟的在扬州和他们会面,又是为了什么?

“张镇周滚蛋了,可是,不代表你们就没事了。”胡雪亭道,目光从几个小官吏的身上掠过。几个小官吏默默点头,淮南道的老大都被问责了,其余小官吏哪里会有好?吏部只怕会一个个的追责,淮南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大部分人都要受到处分,说不定有些人就要去琼州种地了。

“可是,本官也知道你们很无辜。”胡雪亭道,张镇周和胡雪亭斗法,他们这些不过是七八品的小官吏,夹在中间,除了照张镇周的话做事,还能飞上天不成?

几个小官吏看胡雪亭的眼神就有些诡异了,这个家伙不会说“你们没了老大,以后日子不好过,不如过来跟我,我罩着你们,保你们平安无事”吧?

要是这种戏文中的中二傻逼对话,他们就真不该来了。

胡雪亭再牛逼,也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县令,哦,错了,丹阳县尉是几品来着?正八品,还是从七品?大家都是七八品的小官,投靠你个毛啊!认真比较品级,说不定还是我们高呢!

胡雪亭道:“只要你们给我张镇周离开扬州的具体时日,我就托人在吏部给你们说好话。”

一群小官吏脸色刷白,汗水涔涔而下。胡雪亭能够和吏部搭上话,他们信,谁不知道吏部尚书是司徒府一派的,张胡菜鸡互啄的时候,也明显偏向了胡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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