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外面的客官,我们诊所已经关门了,你去别家吧。”
‘咚咚咚…………’“谁啊这是,你快开门去看看。”
咯吱门开了,“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今天是中秋团圆节,诊所要提前关门了,麻烦您去别家吧。”
开门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眉清目秀的,鼻头带了副眼镜,看样子像极了海外留学归来的人。
“唉,这位先生,诊所关门了,您看您……唉唉唉,这位先生……”
要不是刚才开门前这男人提醒,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中秋佳节了,因为旧历闰月的影响,八月十五来的似乎比往年慢了些。本来从林娥那回来,天就已经黄昏了,这浑浑噩噩走了半天路,外面的天依然黑了,冷清的街巷里,有不少店铺都已经挂起了打烊的招牌关门了。
但带着心中的种种疑问,我还是推开了诊所的大门。
诊所很简单,外面是接待客人的门面,里面是一家人起居的地方。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里头的房门边一个小女孩,正依偎在女主人的身边,眼神警惕的朝我看了看。
“小妹妹别怕,哥哥不是坏人,哥哥是来看病的。”说着我还从口袋里掏了掏,想着午饭后,林娥曾疼爱的给过我一把糖果,我便往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了两颗糖果,递给了小女孩。
医生也是个聪明人,他朝里给妇人递了个眼色,妇人便带着小女孩进了里屋,接着他就领我来到了问诊的桌子前。桌子上摆了一些器材,还有几本医学方面的书,隔着桌子,他面对我而坐。
“先生你是说,你失去了儿时的记忆,至少五岁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
我简单的给医生说了些自己的情况,他便惊讶的问起来,我点了点头。
“一般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你也知道,多数人们,最早已能记得三四岁时候的事情,虽然只是碎片式的记忆……所以,还想问先生,家里曾经是否出现过某些变故或者先生您是否有某种病史?”
这个心理医生猜的不错,我便继续说了一些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啊,现实记不起来的事情,梦里却看见了……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从精神学方面分析,我想先生应该是患了某种脑疾病。人在儿时,脑细胞还处在发育状态,如果受到外界刺激,确实容易失去记忆……”白净的男人伸手推了推眼镜,接着说道,“仅凭这些信息,我还不好确定先生的情况,如果有可能,我想先生最好还是问一下你的母亲为好……”
“什么?你说你梦里只有你和你的妈妈?”看他说的有模有样,不像是江湖骗子,我便又说出了一些梦里的内容,没想到他的反应更惊讶了。
“除了梦见你的母亲,就没有别人吗,例如你的父亲。”
见我摇了摇头,那人又问道,“冒昧的问下先生,你和你妈妈的关系,就是平时关系亲密吗?”
见我没有回应,他似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接着小声问道,“还有一个小问题,敢问先生,你母亲她年轻时漂亮吗?”她说完还接着跟了一句,“先生不要介意,我只是想问清楚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虽然羞于启齿,但不得不说,梦里的妈妈,当然也就是——林娥,她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用仙女下凡来形容她也不为过,于是我只得点头默认。
“原来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
“在西方流行一种学说,俄狄浦斯情节听说过吗?就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娶了自己的母亲……其实在我国,也有类似的母子禁忌,周代的夏姬恋子、汉朝的昭君从子、三国的曹睿恋母等等,其实在古代宫廷,还有各种帝王宣淫乱伦的事情……无论是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有很多类似的记载,之所以一直存在这种现象,是因为男孩与母亲不同性,他们在幼年纯洁的心里,就容易被母亲的身影吸引……禁忌的起源,说到底还是在于人类身处自然之中最原始的性。”
“说了这些,不过先生你也不用担心,当你有了新的爱人,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梦了……”说了老半天,他开始给我说了些安慰的话,“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你的母亲,最好还是多和她沟通下,先生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渴望母爱的表现。”
他说的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但我自己心里却有了答案。掏出了一块大洋放在了桌子上,我便起身离开。
“先生,要不了这么多钱,你等下,我找你钱。”
“大哥哥,给你。”没想到小女孩在我起身后,却递来一块芝麻做的面饼给我,我伸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半了,晚饭没吃还真是饿了,我没有客气的接过了小妹妹手里的烙饼,嘴里喊道,“不用找了,这个饼抵了。”
说完我径直走出了诊所的门,只留下耳后的一阵对话。
“刚才那人恋母?看他年龄也不大,怎么能对自己的妈妈有那样的想法……”
“只要是来我这的人啊,就都是我们的病人,他只是有隐晦的‘恋母情节’,我们不能用有色眼睛看人……”
嘴里吃着小女孩送的糖饼,我心里却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我本就该想到的,那么明显的事情,有谁会在梦里梦到别的女人叫妈妈的,又有谁会记得我小时候的习性爱好。连我的母……不,连我的养母?连她都不知道我五岁以前的事情。
除了我的亲生妈妈,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记得我。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林娥,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她与我而言,就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我喜欢她的兰馨气质,我迷恋她的娇艳红唇,我沉醉她散发乳香的胸脯,我更喜欢闻她身上散发的馥郁味道……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只是儿子喜欢妈妈。
怪不得房东说我两有母子像,就连刘敏和李丽那对长舌妇都说她可以做我妈妈了,还有那逼真逼现的梦境……老天已经一再提示过我了,可我却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些,原来我他妈内心深处居然是个有恋母情节的人。
一个人走在街上,外面熙攘的人越来越少,亮灯的房子也越来越少,晚上的微风不时吹在街道两旁的匾额和广告牌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凉风打在身上还是有些冷,我很怕会有什么人看出我的异样,赶忙往回赶路…………
躺在床上,脑袋里思绪纷飞,一会是家里的母亲杨立华,一会是自己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亲生母亲的林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处里和她们的关系。母亲的威严,林娥的好;杨立华的关怀,妈妈的温柔与美丽。
想了一圈,我始终无法理清这些关系。林娥是妈妈,林娥不是妈妈,林娥是妈妈,林娥不是……我居然无聊到去数羊般去念叨着林娥,直到不知道怎么回事,数着数着,嘴里的声音却变成了——林娥不是妈妈,林娥是妈妈,我喜欢林娥,我想林娥,我好喜欢林娥。
妈的,我感觉自己已经魔怔了,一方面很希望自己找到了亲生妈妈,但另一方面又不想她是我的亲生妈妈。如果她是我的亲生妈妈,我会再一次获得浓浓的母爱;如果她不是我的亲生妈妈,我则可以获得一份刻苦铭心的爱情。
我就这样在纷乱的情绪中慢慢睡去,就连睡着时,脑海里也是这种令人纠结的问题。翻来覆去的脑袋里,一会是妈妈抱着小时候的我,一会是她哄着我给我喂奶。可是过了一会,画风一变的,我又和她颠鸾倒凤在床上,两人极尽赤裸的缠绵在一起……
‘叮铃铃………’没想到被外面的电车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才穿起了裤子爬了起来。
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照进屋里,一晃一晃的光线有些刺眼,金黄的一散光柱照在脸上,我并没有在意,而是看了看窗台下的一盆雏菊,它还在兀自开放,想着这里的女主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将杯里喝剩的水往花盆里浇了一些,便随手把它放在了窗台上,然后下楼洗漱去了。
冷冷的水拍打在脸上,总算一扫些许阴霾,简单的刷了牙洗了脸,就想开门去买吃的,没想刚开门却进来一个女的。
这,这什么情况,来人好像没有发现我,径直往里走去,没想就在我疑惑之际,那人却向楼上张望起来,还开口道,“林姐,林姐在吗?”
听这声音,原来是陈影,虽然半个月没见着她了,但她的声音我还是记得的,我想着去和她说话,她却已经上了楼,我只得摇摇头,搞不清楚她为何会在此出现。
陈影没有听见回答,她径直沿着楼梯上了楼,掀开了楼梯处的门帘,依然没有看到人,却看见窗台上的那盆菊花大朵大朵的绽放。她多看了两眼巴掌大的花朵,心中有隐隐担忧,来不及细想便下了楼,“林姐她不在?”
“她不在。”
“那就好………那就好。”陈影以极其简洁的语言说完就关了门走了,她雷厉风行的速度,我都以为她没有来过。我呆滞的原地站了一会,直到想起来还没有吃早饭,才再次去开门。
可没想门刚打开,又被外面的人径直走了进来。
不过这次是林娥,她身上的馥郁兰香幽幽缕缕,我这辈子也忘不掉。
她进来后站立在楼梯处,上身除了穿一件衬衫,还披了一件女士西服,红色的装束明艳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