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祯压着声音又道:“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北有道古虎视眈眈,朝中臣子也各怀心思,难道福公公要眼睁睁看着皇上步先皇后尘,这朝堂和疆外要再起祸乱才叫好吗?此时皇上若与大将军决裂,内忧外患不提,大将军兵权在手,后果难料。”
这些道理阿福岂会不知,连阿福都知道,谢玧又岂会不知。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人,可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阿福道:“你可知今夜只要皇上不松口,大将军就难以脱身。只要制住了大将军,这朝中的动荡根源就会被扼制。”
顾祯道:“福公公是觉得,大将军在外征战无数遭,此番涉及到他的底线,他会是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人吗?他要是打算束手就擒、任人宰割,那这些日何故只在大营奔走,连皇上圣旨都不理不顾?”
阿福一时答不上话来。
顾祯定定看着阿福,又道,“定国侯就是他的底线。”
阿福无言,可那同样也是皇上的底线。
顾祯又道:“现在唯有她,兴许可以阻止这一切。真若是都瞒着她,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见阿福没说话,顾祯便命令亲信道:“还不快去。”
亲信迅速转身离开,阿福只是看着,最终也没有阻止。
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阻止。
他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但是他也万不愿最后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顾祯的人离去以后,阿福也没久留,亦转身离去,往殿侧的廊边走过,奉命去取酒。
顾祯亲信一路狂奔回顾家,找到了顾辉,让顾辉去传话。
江词在京都城里应值,一直在留心着城中情况,以及大营那边苏薄的动静。
可怎知,在今晚入夜宵禁前,以前的一些军中将领遇到他,就拉他一块儿去喝酒。
结果不明就里被醉得不省人事然后送回到侯府里来。
是两名武将把江词送回来的,交给了江意道:“大公子今晚喝多了,说了不少胡话,怕是他心里藏得有事,还请二小姐多多照顾开导吧。”
江意看了看座椅上摊着的江词,确实醉得不轻,想着他竟还没放下么,不然怎么会喝这么多?
那两名武将道:“既然安全把大公子送到了,我等也就先回去了。”
江意道:“等等。”
两人住了住脚。
江意问:“苏薄呢?他在何处?”
武将两个欲言又止,只得挠头作掩饰,道:“大将军他人在大营呢,这几天重新整顿军防,忙得脚不沾地的。”
江意还想问什么,那两家伙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她回头看了看醉倒的江词,只好命人把他搀扶到后院里去。
她不放心,一路跟过去,打水来给他洗把脸,又叫嬷嬷熬了醒酒汤来。
醒酒汤熬好了,见江词人还没醒,江意就一勺一勺给他喂到嘴里去。约摸是口渴,江词非常配合地张嘴全部喝光了。
转眼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江词脸上的酒意渐渐散去,人也一点点变得清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