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棠朱唇吐出的一个个字, 似锐利的冰刃,刺在阮亭的心头。
是啊,她为何要告诉他!
阮亭心里最清楚不过, 甄玉棠并不似他最初以为的那样喜欢他,对甄玉棠而言, 他甚至比不上林知落重要。
喉结滚动一下,口中弥漫着苦涩, 阮亭眉宇间宛若覆盖了一层霜雪,“我并非是要质问你, 事关阮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而不是算计着他, 把他蒙在鼓里,让他成为最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早上临出府前,甄玉棠静静的看了他好长一会儿, 当时阮亭便敏锐的觉得不太对劲,但他只是以为甄玉棠有什么事情要与他商量。
去了周县令府上,他打算提前回来, 方便甄玉棠有话要和他说,也多些和她相处的时间。
阮娴偷了甄玉棠的东西, 如果甄玉棠愿意提前告诉他, 他并不会包庇阮娴, 而是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可笑的是, 甄玉棠宁愿一个人费心思布局,也未告诉他一个字。
他根本不是因为甄玉棠没有包庇阮娴而生气, 阮亭攥紧大掌, 眸色如海般晦暗, 脖颈间的青筋很是明显。
他沉沉出声,“玉棠,我是你的夫君,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甄玉棠眼睛瞪大了些,蓦然怔愣,垂着的右手攥着锦裙,却回答不上来。
重生回来,她便做好了与阮亭再无瓜葛的打算,可阴差阳错,她又成了阮亭的夫人。
明面上没有对其他人说过,实际甄玉棠对她与阮亭的亲事从未看好过。
不管是性格还是其他方面,他们两人有太多的差异,已经有了上一世的验证,这门亲事注定没有好结果,过一日是一日而已。
她早已不在意那些情情爱爱,可除了那些差异,还有王娘子、阮娴和温如蕴这三人的阻隔,他们俩人连平平淡淡的日子都做不到,横亘在她与阮亭之间的矛盾太多,指不上哪一日他们俩就会分道扬镳。
哪怕成了亲,甄玉棠并不习惯依赖阮亭,凡事她可以自己解决,若是提前告诉了阮亭,她又如何得以筹谋着离开阮家?
她把阮亭当成了什么,甄玉棠也回答不上来。
是以,她清楚的猜到了阮亭会因此而生气,她还是欺瞒着他。
握着的指尖掐着手心,甄玉棠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迎上阮亭深邃的眸光,“阮亭,是我对不起你。”
“你若是对我有了芥蒂,亦或是要与我和离,都可以,这本就是我不对。”
她的语气很是冷静,阮亭一颗心慢慢沉下去,甄玉棠能够平静的对他说出这番话,可见,她的心里一直没有他的位置。
阮亭脖间的青筋暴起,直直盯着甄玉棠,眸里含着怒意,倏然,他转身出去屋子。
这会儿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与甄玉棠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人,再待下去,场面只会越发的难以收拾。
屋子里只剩下甄玉棠一个人,突然之间,她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她无力的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呆呆的出着神。
做了这件事,她会后悔吗?
若是她在一开始的时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阮亭,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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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站在门口,焦急的望着里边,“小姐。”
方才她听到了自家小姐和姑爷起了口角,阮亭出去的时候,她有心解释,可阮亭径直大步离去。
虽然小姐和姑爷一直没有圆房,可嫁到阮家的这一个多月,小姐从来没有和姑爷闹过矛盾,就像平平常常的小夫妻一样,会彼此说笑,会很默契的猜到对方的想法,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俩人红了脸。
甄玉棠回过神,“进来吧。”
樱桃急匆匆走进来,“小姐,您与姑爷怎么了,刚才姑爷出去的时候,满脸怒色。”
“吵架了。”甄玉棠淡淡的道,“樱桃,你收拾东西,待会咱们就回去甄府。”
“啊!”樱桃惊讶的嘴巴张起来,小姐要回甄府,可见与姑爷之间矛盾并不轻,“马上就是午时了,您不用膳后再回去吗?”
甄玉棠道:“不用了,回去甄府再用膳,你带一盒糕点,方便给阿芙填肚子。”
忍下心里的担忧,樱桃点点头,“好的,小姐,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阮亭最近几日应该不想再见到她,她继续待在卧棠院,只是给彼此找不痛快。
除此之外,阮娴是被她揭露了偷窃的恶行,王娘子一定会闹事,她免不了没有清静的日子。
她自己倒是无妨,关键阿芙在她身边,她无法预料王娘子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樱桃很快收拾好东西,平时送着她们回去。
踏上马车之前,甄玉棠问道:“平时,你可打听到阮亭是怎么处理阮娴的?”
“小姐,奴才方才去打听了,姑爷已经把阮娴送去了城郊的庄子,只让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跟着过去,不许其他人去探望她,让她一直待在那里直到出嫁,还说等她出嫁了,也不能再回来阮家。”
甄玉棠心里有了数,心头涌上浓浓的歉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事关王娘子与阮娴,阮亭从来没有包庇过她们俩。
阮亭夹在其中,有多么的为难,想来不会比她日日面对着这对恶心人的母女俩差多少,说一千道一万,是她对不起他。
樱桃犹豫的问着,“小姐,那咱们还要回去甄府吗?
甄玉棠微微叹了口气,“回去。”
话音落下,她上去马车,阿芙已经在马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