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人等立刻离开!”1696年12月31日,青岛港博览会大街的联合工业信贷银行网点外,二十余名荷枪实弹的内务部警察正有序散开,控制了银行大门口的各个要点。而在他们身后,多位银行内部的工作人员正吃力地从一辆重型货运马车的车厢内,抬出一个个箱子,往银行内部走去。
箱子内装的是即将发行的法币,大号叫“华夏东岸共和国国库黄金兑换券”,因为主要单位是“圆”,故在民间也俗称“金圆券”。新法币金圆券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全面推行的,毕竟这是一国的法币,非常敏感,牵涉到国家的方方面面,非得要试点再试点才会全面铺开。但囿于财政方面一些难以启齿的因素,执委会最终还是决定提前发行,并赶在了1696年的最后一天,在全国各主要城市的主要银行开始发行。
东岸法币有壹角、贰角、伍角、壹圆、贰圆、伍圆六种基本面值,这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会经常使用的,因此印刷量最大,石浦造币厂和首都造币厂首批就发行了三百万。另外,拾圆、伍拾圆、壹佰圆三种大面值的,总计也印刷了二十万,这是为了银行间内部结算以及市面上企业或个人间的大额交易而准备的,一般不太可能会出现在流通市场上,就是有可能人家也不敢收,怕是假的。
320万圆的法币,听起来不少,但真的是毛毛雨了。以如今东岸全国958万的人口总数(截止今年年中的数据,其中出生在本土的东岸人占比达67.4%),发达的工商业与对外贸易,全国所需的货币总量可能在三亿圆以上。
毕竟这是一千人人口的体量了啊,如果不是东岸银行转账系统相对发达,交通基础设施(公路、铁路、水路以及有线电报)发达,资金流通速度较快,这需要的货币量可能还要更大呢,在这个基础上翻一番都是很有可能的,由此可见东岸的“吸金”程度。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三百多万的货币量供给实在是九牛一毛。石浦造币厂和首都造币厂还得开足马力,多多印刷,争取每个月印个一千万圆出来,如此花个三年时间,慢慢吸收市面上的贵金属货币,完成法币的最终替换——以目前的产能及靖江造纸厂的特需纸张、油墨的供应量来看,基本不可能,还得增加生产线的数量,或者干脆把正在筹建的青岛造币厂尽速完工,这家厂的印刷能力更强。
而除了纸币外,法币还包括壹分、贰分、伍分三种硬币,都是铜镍合金的,做辅币用。以东岸如今的工资和物价,这类辅币也是大有用途的,毕竟非国民劳务工在路边摊吃一顿最简单的工作餐也就几分钱,要去正规饭店吃饭可能才会用到法币——据说国家贵金属曾经一度打算印刷分币,无奈生产潜力严重不足,同时某些金融口官员认为“应当保留部分硬币”,最后还是没有印刷分币,转而用新版的铜镍合金替代,这次也铸造了不少。
东岸人的货币,无论是金银币还是铜币,几十年来其币值一直非常稳定,不但在东岸国内大量流通,还是侵入到了葡属巴西、西属美洲、新库尔兰及加勒比海许多地方,流通量非常之大,为东岸政府赚取了不少利益。这次推出法币后,预计也会慢慢流出到海外——这很显然又会增大对法币的需求量,三亿圆还能不能打住成了一个问题——毕竟法币和黄金挂钩,一圆固定兑换两克黄金,东岸又是一个如此强大、富饶的国家,信誉还一直很好,从来没有违约记录,故法币还是非常值得投资的——想想战争期间严重贬值的利佛尔、金色庚、里亚尔等欧洲货币吧,那种成色低劣的硬币拿在手里真的让人感到恶心,还不如持有东岸人发行的金圆券呢,要知道货币只有币值稳定才能充当一般等价物。
“新的货币,新的收割机器。”离此不远的金鹿商馆内,英格兰大使约翰·斯科特那这个烟斗,从窗户内向外看着。
“在英格兰,声誉卓著的银行发行的银行券(一般规定可以兑换多少金银)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当做货币用。我在伯明翰就见过,当地工厂主要的支付手段是没到期的汇票,都是这些银行发行的,到期后可以兑付兑换券。想想吧,阁下,这些银行的票据都可以当货币用,何况是东岸政府发行的兑换券呢?要知道,这个政府控制着的几家银行在整个世界都是声誉卓著的,像东岸农业银行、联合信贷工业银行,即便不如阿姆斯特丹汇兑银行、英格兰银行,至少也是一个等级的。事实上我认为它们可能比阿姆斯特丹汇兑银行还要健康,还要值得信赖。”公子哥乔治·蒙哥马利也看着斜对面那家银行,笑着说道:“但想要在英格兰复制东岸法币的这一切,可能会更艰难一些,虽然这其中的利益很大。”
“是的,英格兰人普遍比东岸人更不信任银行。虽然英格兰银行发行的货币(先令、便士)通行无阻,但比起这个,人们普遍更信任汇票一些。这大概是因为在汇票背面签名的大人物们的信誉比银行还要靠谱吧,英格兰银行要想改变这一切,甚至想要让人们接受纸币,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约翰·斯科特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英格兰银行数量众多,且在历史上破产银行数量也很多的情况下,人们对于银行发行的金银兑换券并不是十分信任。汇票则不同,一张价值一百镑的汇票背面也许有十几位远近闻名的贵族或大商人背书担保,可信度比小银行——有时候甚至一个首饰匠人就开一家银行,以客户寄存在他那里的金银做资本——高多了。虽然现在诸多大人物们联合起来,成立了英格兰银行,但想要扭转银行业的坏名声,很显然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年初我们收集到并送回伦敦的金圆券有消息了吗?”约翰·斯科特突然转过身来,朝蒙哥马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