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笙向来不是个多疑的人, 但这两句话的巧合, 不得不让她心生疑窦。
如果要陈祁连死的人就是霍奕的话, 那么这一切就显得很诡异了。
锦笙觉得, 霍奕一定理解错了, 他以为天枢阁是个实打实的江湖组织, 所以他觉得天枢阁肯定会用暗杀的方式直接了结陈祁连的性命。
可是不是, 锦笙的计划里,是想要利用贪污受贿这一点,直接让安怀袖通过这次审查把陈祁连拉下马, 再把霍奕贪污受贿的事情抖落出来,给霍奕致命一击。
霍奕一定想不到,他花了钱求天枢阁办事, 反倒还砸了自己的脚。
话说回来, 陈祁连手里究竟掌握着霍奕什么把柄,让霍奕不惜花重金灭口?
锦笙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难以捉住的线索, 只有那么一瞬间, 转瞬即逝, 消弭无踪, 这种捉不住的感觉让她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
梧桐跟在锦笙的身后, 径直走入茶室, “阿笙,现在怎么办?”
“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相反, 既然杀了陈祁连是霍奕的意思, 那我们就不必担忧有人知道我们天枢阁毁了陈祁连的单子,如此就不算是砸了招牌。”
锦笙在茶室的桌案前坐下,提笔而书,边写边道,“等明天他们交了钱,我立刻安排人去一趟泯南,你吩咐下去,今日之内整理好陈祁连贪污受贿的所有证据,明天就送去给安怀袖过目。”
“那握在陈祁连手里的,霍奕的把柄呢?”梧桐为她磨墨,“听说太子爷在监察花月妍里官员狎|妓的情况,我估摸着霍奕这几日就只能来风月楼里快|活了,要不要我去套他的话?”
听到“太子爷”三个字,锦笙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瞬间在雪白的纸上杵了一个墨点,只一下,她又恢复如常。
“你觉得霍奕会把自己的致命点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了,那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先不要打草惊蛇,霍奕是个老狐狸,少年时就知道踩着安丞相一家上位,你对付不来的。”
顿了一下,锦笙接着道,“罪名落实了后陈祁连也不会立刻死,等他入了狱,我会想办法安排人进狱中问个清楚。”
锦笙脑子转得极快,一边脑子里想手上要写的,一边回答梧桐的话,一边动笔书写,可怕的是这样一心三用的情况下,那一手楷书还写得又快又好,看得梧桐瞠目结舌。
眼见梧桐的眼睛都瞪直了,锦笙就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小时候顽皮,我的师父和义父都喜欢罚我抄书,抄多了练出来的。”
梧桐有些好奇,“应阁主我知道,确实很严厉,每天板着个脸。但我还从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师父,阿笙,你师父是谁啊?”
“不是太出名,就是柳州那边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先生,迂腐顽固,一肚子墨水。”锦笙眼都不眨。
梧桐点点头,接着又疑惑道,“阿笙,我有件事想不明白。霍奕作为吏部尚书,想要整死陈祁连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他完全可以借由官员审查将陈祁连办了,何必要用暗杀这种方式?”
“怎么可能,第一,他的把柄在陈祁连手里,他若是将陈祁连查办,恐怕会惹怒陈祁连,把这个把柄抖出来。”
“第二,他是收了钱的,陈祁连在官场上出了什么事当然会找上他,如此一来他接受陈祁连贿赂的事也瞒不住。”
“第三,霍奕现在恨不得自己跟陈祁连撇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主动去审查他,白白把自己和陈祁连联系在一起。”
“所以,他只能选择用暗杀这种方式,让陈祁连永远闭嘴,陈祁连一死,霍奕的把柄就没人把握了。”
“刑部所有的调查也都会倾向于他是怎么死的,不会再关注他生前有没有贪污、有没有贿赂,如此一来,霍奕也就不用因为收了他的贿赂提心吊胆。”
“最聪明的是,霍奕原本想要自己找人暗杀,但是刑部里有安怀袖这么耿直正义的人在,要是查不出是谁杀了陈祁连,安怀袖不会善罢甘休,霍奕担心自己被查出来,因此把这件事推给了无所不能的天枢阁。”
锦笙说到这里,笔尖一顿,抬眸看向她道,“试问,如果是天枢阁杀了人,有多少人能查到这里?就算查到了,有多少人能查到我们是和霍奕做的交易?就算连这个也查到了,又有多少人敢上报?没有人敢得罪天枢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