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的步子当即停留在大门口,然后转过身来,目光定定的看向正对着门的那面墙。
——到门口后,正好碰上搞破坏的人,先是以为自己被发现。
他一边回忆着,一个跨步挪到窗边。
——然后躲在其他的人偶里,那人并未注意到,继续搞破坏,也就在这个时候陆长枯来了。
接着江复庭就在白唐一脸疑惑又看戏的表情里,飞速奔向了死角。
——因为担心万一来的是陆长枯,他对社团里的人偶数量和样貌肯定了如指掌,所以江复庭躲进了废料堆里的死角。
之后就一直待到陆长枯离开。
他将所有的过程一一复查过去,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露出破绽的地方。
白唐看他又跑又停的,倚着储藏室的门问:“你在干嘛?”
江复庭还只身站在死角那,若有所思的说:“那天肯定是哪个细节疏忽,才被人发现。帮我个忙。”
白唐一脸事多的样子,将自己烂泥一般的身子竖起来:“要我干嘛?”
“你先绕活动室走两圈。”江复庭顺着回忆使唤着。
白唐不解他的意思,但也没多问,照着他的话,又揣着手,绕着活动室溜达起来。
遛完两圈,白唐回到原点,问道:“然后呢?”
江复庭继续回忆着前晚陆长枯的线路,确定了这一过程没有什么问题,说道:“你过来。”
白唐一脸疑惑,脚步却已经迈开了:“什么?”
江复庭满心满意的沉浸在自己的场景还原里,没顾上跟他解释:“停我面前。”
白唐愈发奇怪,不知道这小子抽得哪门子的疯,等站过来后,江复庭得寸进尺的说:“再靠近一点。”
白唐面部一僵,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戏弄他,但江复庭一副凝重又认真的样子,让他深以为自己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只好压着心里难挨的鼓动,往前靠了靠,心跳砰砰巨响,震得他都嗡嗡耳鸣。
两个人之间只剩一张薄纸的距离,稍稍一动,两人的鼻子就互相碰上。
就是这么近的距离。
江复庭还在自己的思维中,盖在自己身上的布虽然不厚,但是很脏,隔着一层布,想要看清自己的长相应该不可能。
那陆长枯那天到底在看什么?
江复庭忽然换了个思维,假设起自己是陆长枯,这么长时间盯着一个人偶,会注意什么?
他凝视着白唐的黑眸缓缓锋锐起来,如同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要将人所有的伪装和心事全都一刀拆穿。
饶是白唐,在不明所以下,都被看得背后一阵冷汗。
好像自己心底深处隐藏的所有沉疴,和见不得光的弯弯绕绕,被人猝不及防的强行挖出,无处可躲的曝晒在阳光下。
而就在白唐实在忍无可忍,要张嘴怼人的时候,江复庭终于从陆长枯的立场上,猜出了什么,僵持的黑瞳骤然一缩。
“我知道了。”
白唐抬额,掀了下眼皮:“什么知道了?”
他的个子比江复庭矮半个头,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喷在了江复庭的下巴上。
江复庭这才慢了好几拍的反应过来。
他尴尬的后退了一步,清了下嗓子,压下自己的不自在,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
如果自己是陆长枯,那么警惕又小心的在活动室转了两圈,然后停在一个死角的废物堆里,盯了那么久,不可能只是普通的检查。
从窗边的阴影意识到活动室有人潜入,再到赶过来的时间内,即便是抓人的时候,他不可能百分百保证自己能当场把人揪出来,也无法判断潜进来的是谁。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万无一失的确认偷鸡摸狗的人,大致拥有的特征或躲藏在哪,他一定会将活动室里的每一个细节全都刻在脑子里。
等到第二天一早,再复返重新确认,缺失或发生变化的地方肯定有问题。
尽管当晚揪出来一个人,但按照陆长枯表露出来的习性,肯定会再次来复查。
而自己缺失的那块地方,对于陆长枯而言,就是横空袭击的一个意外。
也因为意外,让陆长枯本就事事戒备的习惯,更加如临大敌!
活动室内突然出现一个超出他预料的人,让他不得不绷着一根弦,将自己置入处境危险的猜测中,最后迫不及待的转移掉所有相关的东西。
所以自己的消失,反而惊动了这个行事战战兢兢的人。
江复庭的目光停留在前晚自己躲藏过的地方,略有些出神:“我被陆长枯发现了。”
白唐立马神色一凝:“他知道是你?”
“还不确定。”江复庭缓缓吐了口气,“不过他留心到我身上是早晚的事。”
他除了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还暴露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身高体型。
这个东西哪怕是遮着一块布,都隐藏不了的。
学校里高个子的男生是不少,一米八的都有一大把,但像他这样一米九的,数量就直线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