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交杯酒,举案齐眉到白头。”陌生的妇人说着吉祥话,收拾好酒杯、盖头,领着帮忙拿挑杆、奉交杯酒的丫鬟、媳妇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坐床的傅庭筠和赵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外面来客的嬉笑高语声,伶人们咦咦呀呀的吟唱声,嘈杂热闹地传过来,更显得屋内一片静谧安宁。
赵凌打量着傅庭筠。
她戴着厚重的凤冠,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穿着大红色嫁衣的缘故,红唇柔软而润泽,像冬日的雪梅般清雅绝美……他还记得,他曾经尝过那味道,如春花般的暖软而甜蜜……他的目光顿时如夏日般灼热起来。
“囡囡!”赵凌喃喃着,轻轻地握住了傅庭筠放在膝头的手。
傅庭筠的脸色更红了。
她想起压在箱底的春宫画。
难道今天晚上她真的要……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开始有些僵硬。
赵凌想着自己从昨天半夜三更起来忙到现在,他们没有长辈帮忙,全靠自己,想必她的囡囡也很累了吧!
“你且忍一忍。”他低声哄着傅庭筠,“我们这边只有四、五个女客,都是我下属的太太,等会坐完床,她们会进来看看你,最多两盏茶的工夫就会告辞,等她们走了,今天的婚礼也就差不多结束了,你不用等我,先卸了妆,吃点东西早点歇了。我应酬完了,自然会回屋的。”
傅庭筠面色通红地点了点头,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酒味,不由呐呐地道:“你,你少喝点酒!”
赵凌嘻嘻地笑:“知道了!”又凑过去在她的耳边道,“你放心,我不会喝醉的。”
醉不醉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傅庭筠横了赵凌一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
赵凌只是笑,知道傅庭筠面皮薄,不敢再逗她,忙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吃的饭?”
说些家常话,傅庭筠觉得自在多了:“上轿之前吃了碗什锦面。”然后问他,“你呢?你什么时候吃的饭?”
“我还是中午的时候在灶台旁和厨子们一起扒拉了半碗剩饭,”赵凌有意博取傅庭筠的同情,“本来厨子想给我单独做几两道菜下饭的,结果陌毅他们早早地就来了,我只好草草地吃了一点。后来客人断断续续地来,我这个寒暄两句,那个寒暄两句,想把客人安置好了再用晚膳,谁知道等我把客人安置好,又要发轿了。”他感慨道,“以后我们的儿子成亲,我肯定会在一旁帮衬、指点,决不会让他像我这会似的,慌慌张张的。”
傅庭筠不禁扑哧地笑。
有人叩门:“赵大人,时辰到了。”
喝完交杯酒,新人要坐在床上,单独呆上半个时辰,谓之坐床。
傅庭筠微微有些惊讶。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吗?
她朝赵凌望去。
赵凌嘴唇微张,好像也很吃惊似的。
两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傅庭筠忍不住微微地笑,推了推赵凌:“还不快去!”
赵凌低声道:“那你等我!”
傅庭筠脸上烧得厉害,羞赧地转过头去,不理睬他。
赵凌低低地笑。
陌生的妇人已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陈石氏。
赵凌朝着两位妇人拱手行礼:“辛苦两位了!”
“不客气,不客气。”陈石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凌,飞快地睃了他一眼,笑道,“大家都等着赵大人去敬酒呢!太太这里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和李夫人会陪着她的。”
傅庭筠听着骇然。
她,她现在竟然已经是太太了……想起大堂嫂,嫁入傅家二十几年,如今还是奶奶……
赵凌再次向两位妇人道谢,这才出了新房。
陈石氏向傅庭筠介绍那陌生的全福人:“……旗手卫左卫同知李云翔的夫人。”
赵凌虽然是三品官,皇上却还没有赏下封诰,而且就算皇上有封诰下来,一般都是先封赵凌的母亲,然后才轮到傅庭筠……那李云翔的夫人既然被称为夫人,肯定是有封诰的。
傅庭筠不由多看了李夫人两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在新房门口探头探脑的阿森。
她不禁展颜,朝着他招手。
阿森却一溜烟地跑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石氏就道:“这是你家小叔吧?长得可真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