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妈妈忙道:“打听着了,柳荫胡同住着三位老爷,一位是刘老爷,是先帝时管宫中库房的刘太监的族中侄子,被刘太监收做了养子,刘太监出宫后,一直奉养刘太监到终老,家中有些田产,都是靠刘太监给的银钱置办起来的。”
“那刘老爷原也跟咱们老爷吃过酒的,他家里有个两个庶出的姐儿,一个比咱们大姑娘大两岁,去岁已经许了人家,定了今年腊月的婚期,还有一个和咱们大姑娘同岁,回头太太办茶会,倒是能请这位姐儿出来,和咱们大姑娘认识认识。”
胡太太冷哼一声:“太监的养子?呵呵,老爷都结交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玩意儿。”
管事妈妈没说话,胡太太骂够了,又问她:“还有呢?”
“一位陈老爷,却是个家风板正的,家中祖上也出过两位都指挥使同知,只是后来渐渐没落了,如今这位陈老爷也是靠着家中的族产过日子,陈老爷家中人口简单,没有妾室,只有两个通房丫鬟,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倒是生了不少,足有五位呢,人称陈家的五朵金花,都跟咱们大姑娘差不多年纪,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十二岁。”
胡太太点点头:“这几个姐儿是通房肚子里蹦出来的吗?”
“只有一位大姐儿是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其余的都是通房所出,最小的那位姐儿,跟陈老爷的独子是双生子。”
胡太太便烦躁起来:“怎么都是些庶出的丫头片子,和她们来往,没得辱没了我家蕊儿的名声。”
管事妈妈揣摩着胡太太的心思,就小心翼翼地笑道:“镇上还有些人家值得交往,只是他们家中的姐儿,不是成亲了,便是才几岁,倒是还有一个姐儿,兴许能跟咱们家大姑娘来往一二。”
胡太太立马问道:“是谁家的姐儿?”
管事妈妈朝着西边努了努嘴:“就是那孙大相公的亲妹妹,孙大娘子的小姑子,如今住在柳荫胡同的贾宅,暂时养在孙大娘子的娘家,贾员外的家中,听说贾家上下都很宠爱这位姐儿,简直把这位姐儿当成了自家的姑娘来养。”
胡太太就更加不耐发了:“我虽然有意结交那个孙大娘子,但也不过是看在她那一手绣活的份上,想着和她交好,她能指点咱们蕊儿一二,等蕊儿身上的热孝过了,我仍旧是要送蕊儿进京的。”
“不拘是选秀也好,还是选公主伴读也罢,蕊儿能有这一手绣活儿,进了宫中,就能得到贵妃娘娘的照拂,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可我并不是真的要跟那孙大娘子有什么牵扯,她不过是一个村妇,还喜欢耍泼,嫁的又是一个杀猪的,有什么好值得交往的?她的小姑子就更不必说了,没得带坏我家蕊儿。”
管事妈妈点头哈腰地笑着,觑着胡太太的神色算不上多生气,就又大着胆子道:“太太,这位孙大姑娘倒是个有些名气的,英王都夸过她聪慧机敏,赏了她好些东西,昨儿个听说她路遇歹徒,还张弓搭箭,射伤了那歹徒,镇上已经报到县衙了,估摸着这几日县衙就有嘉赏下来的。”
胡太太眉心微蹙:“是么?”
她想起自己前一阵子来秀水镇的时候,见过那个小姑娘。
平心而论,这小姑娘长得的确如同天仙一般,更难得的是那通身的气度,说是个大家闺秀也不为过。
只可惜拄着拐杖,胡太太当时还以为这小姑娘是个瘸子呢,如今既然这小姑娘能射伤歹徒,那就说明腿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