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你,你还活着?”暮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日掉下山崖谁都敢想象自己会活下来。
沙末汗的容颜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变了。他将目光投向胡兵正在偷袭的綦营方向不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我找寻师傅的行踪,没曾想你居然也还活着。城下都是胡兵这里不安全,快跟我走。”沙末汗近前对她道。
暮云依旧保持着戒备状态,方才他那一抹诡异的笑让自己感到忐忑不安。綦军大部队正在南下行军逼向胡国最大的都城,徒留在军营的是一只小队,她曾听张培蕓说过綦人与温宿签订的协议中有允诺过帮助周边小城共同修建官道。
而胡兵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沙末汗,这些胡人是什么目的?”暮云被他拉着顺着一旁的扶手下了楼梯。但是他却抿唇未答。
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这次要去哪?”
“但事情了结前,我们都不能出去。你放心,有我在你就能无事。”
她脸色大变急了,叫道“了结什么?”
“当然是了结那些綦人,胡国大部队正往这边来待清了那些残余就会收拾温宿,温宿为了自保会同意我们的计划,届时里应外合綦人来救就要完蛋了。”沙末汗眼神变得尖锐,强烈的恨意和报复心几乎让他疯狂。
暮云深深被骇住了,沙末汗显然是参与了这个计划。
“沙末汗你疯了吗?温宿城中还有我们认识的人啊,不对,綦军还是温宿国中有奸细。”她抓住沙末汗的衣领摇晃,厉声质问他。
如果有奸细,必须尽快通知裴衍他们。
他们刚下到楼道,只听外面一声惨叫很快又安静了下来。这个小城镇人口不过五十人大多都是妇孺,接下来响起了马蹄声扬长而去。
暮云小心翼翼地推开楼道的隔板,只见遍地都是血淋淋的尸体。刚才还热闹的小镇已然成了一座死城。
她脸色煞白嘴里呢喃着怎么会,沙末汗冷漠地看着她已经被吓坏的脸色,她捂着嘴巴一步步地后退,忽然脚下像是踢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胡笳。她颤抖着将它捡起,那个胡茄她认得是个戴着圆帽的汉子的,她来到这座小镇的时候还坐在一旁听他演奏过,他还送过她鲜甜可口的果子吃。
羊骨制成的胡笳上都是未干涸的血,她猛然寻找着地上的尸体,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那人的尸体。
沙末汗正在戒备着这个小镇中是否还有残余的胡兵,回头见她还蹲在一旁失魂落魄。他疑惑地是大巫怎么不见了,他不担心大巫会死因为这个他敬为师傅的人有太多自保的手段。
“起来吧,我们离开这里。”沙末汗道。
暮云恨恨地看向他,道,“看看你造的孽,这个小镇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的人他们没有一兵一卒能和胡人对抗,是你把行踪透露给胡人的。”
沙末汗抿唇,眼神有些闪躲。他为了得到胡人的协助把綦军的行军路径和作战模式都告诉了红谷大将,这是一场密谋已久的复仇。他想让裴衍也尝尝这背叛的滋味。
“是又怎么样?你到底是在关心温宿还是你的裴衍,你别忘了你我都差点没命都是谁害的?我这是替你复仇啊,綦人贪婪胡人狡诈战争是不会停歇的,你们中原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温宿和綦人的协议就是一张薄纸,随时都可以撕裂!”沙末汗掀倒了一旁的陶罐,顿时瓦片碎成一地。
“你恨裴衍?”暮云这才发现他这所谓的复仇是来自于对裴衍的恨。
“当然恨,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连裴庆都能杀算计了多少人数都数不清,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他这是为了给他的母妃报仇,为赵家报仇?不,他是为了他自己,大綦帝王的血脉都是冰冷残忍至极的,唯有你这样的蠢女人才会被他蒙骗了。”沙末汗想起几日前她和裴衍纵马疾驰在山谷的情景,这是他自离开大綦后最为惊诧的发现,其一是因为她还活着,其二是为了报复裴衍。
对沙末汗而言,綦人和胡人在这场战事中,谁赢谁输都不要紧。他要的是混乱。
暮云转身就走,她不想继续和他再争辩什么,胡兵能拿捏住温宿国,看来间隙是出自于温宿。她必须想办法通知裴衍。
大巫忽然也不见了,此处都未找到他的尸体看来应该是安全的。
“你现在独自一人离开就是死,周围都是胡兵你不懂武,是要去送死不成?”沙末汗朝她怒吼道。
“滚开!”沙末汗的手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她从腰间拔出短匕指向他,“沙末汗,大巫有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可耻,你师傅曾经拒绝了胡兵的邀请为他们效力,而你却违背师训,带着这些人攻击一个无辜的小镇屠杀镇民,简直是卑劣至极。”
沙末汗没想过她居然会这样形容自己,他本可以轻易的夺过她的刀却始终没有行动。
“卑劣?谁又光明磊落呢?胡国是卑劣残忍但是他们至少知道自己是卑劣残忍的,而那些自以为自己高尚的綦人他们才是最无耻的,这是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不是过家家。”
暮云怒极反笑,“我不用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战争,你为了复仇可以不顾那么多人的生死,我做不到。”
她骑上绑在一个镇民家中的矮马,见沙末汗还想上前阻止她,于是向他投来示意他若再靠前,手上的那一支短匕就会刺向他的脖子。
她要去大巫说过的那个滕观国,此城有处高塔。寒古丽曾告诉过她,这周边的国度很多都是用高塔上的烽火传信的,大巫有可能会回了滕观。
若想救温宿和大綦,必须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