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尸横遍野、旌旗四翻的营地,曹操进入了军帐内,只见曹昂、曹安民和典韦分别躺在三张榻上。
曹操却是径直的看到了典韦面前,看着他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内心如刀绞般疼痛,“他怎么样了?”
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小声道:“典韦将军身受七刀十二枪创,不过他底子好,敷了药气息已渐渐在恢复,休养数月便无大碍了。”
听到军医这么说,曹操总算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然后才走到曹昂的面前,凝重道:“子修和安民呢?”
“他们伤的比典韦将军要重,尤其是大公子,血都快流干了啊。”
老军医说到这里,脸上是浮现钦佩神色,点头道:“不过都未伤及要害,好生调养,半年时间应该就无恙了。”
至此,曹操算是再无负担,他拉扯着曹昂的被褥,小心翼翼的往上提了提,随后才转身离开了军帐。
“让刘备到中军帐。”
“喏。”
传令兵离开后,曹操捋了捋凌乱的衣襟,朝廷司空的威仪不能丢了。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将士们都耷拉着脑袋,或是抬着尸体丢到寨外挖的深坑,或是搀扶着断手断脚的袍泽找军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颓丧,可曹操,却觉得这一刻无比轻松。
他甚至连这一次张绣叛乱己方折损了多少兵马都还不清楚,可他并不在意。
来到中军帐后,没多久,刘备也赶了过来。
“刘备拜见曹司空。”铠甲上的淤红在无声的诉说着昨夜刘备彪炳的战绩。
曹操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围着刘备转了一个圈后,又上下的打量着他。
这一番操作,把刘备都看懵了,尤其是对方眼神中的炽热,让他菊部地区为之一紧。
须臾,曹操退后了两步,双手拍了拍左右衣袂后,朝着刘备恭敬的作了个揖。
“司空,这...”
刘备茫然的了一会,赶忙上前搀扶,“这是为何?”
“玄德啊。”
曹操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救了典韦,救了子修,救了安民,就等于是救了我。”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回到许昌后,我会表奏天子拜你为右将军。”
“多谢司空,备不过是恪尽职守而已,不敢居功。”刘备当即回了个礼。
曹操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眼神变得比从前要清澈了。
过去,他看刘备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猜疑。
一来,刘备姓刘,打着扶汉靖乱的旗帜周旋于各路诸侯;
其次,他觉得刘备身上有股被隐匿起来的宏图大志。
所以,他对刘备是用之,也防之。
用,是给天下人看;防,是遵循于自己的内心。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他觉得,对于刘备,已经没有过多的必要防之若虎了。
“坐。”
曹操拍了拍刘备的臂膀后,自己也坐回了帅位,许是为了表示亲近,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刘备军机上的事情,“据报张绣率残部去了穰城投靠刘表去了,玄德以为我们该怎么做。”
刘备沉吟片刻,坦然道:“司空,宛城已下,西面屏障在手,此行的目标已经达到,在下以为没必要对强弩之末的张绣赶尽杀绝了。
况且,此役过后,我军也元气受创,亟需休整,莫不如先行班师。”
言辞诚恳,态度恭敬,一副老板我真的为你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