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走进吕二哥家的院子,见院子里打扫的井井有条,不禁有些惊讶。
都说我二哥傻呢,傻子能这么勤快,傻子能娶到好媳妇?
村里好些个懒人家的秸秆在院子里堆的到处都是,苞米上盖一层雪都不知道扫扫雪,给苞米翻翻身,等来年受潮捂霉了的比比皆是。
林泽还记得先前吕二哥家的院子里苞米瓤子直拌脚,耗子都在他家横行霸道,没人愿意往他家来。
而且二哥人有些痴,整日里神神叨叨的说些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却浑身难受得像有上千只蚊子虱子在身上乱窜的鬼话,比跳大神的咒语恐怖得多了。
每当这时候,他的眼睛都像死人一样,直直地盯着看向他的人,嘴唇快速的张合,像濒死的鱼。
这幅鬼样子,别说村里的大人了,连孩子和狗都呜呜哇哇地叫着逃远。
不过他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正常的时候,他也知道将头发梳理整齐,将指甲剪短,换上浆洗好的衣服。他偶尔还会在院子里生个炉子烤土豆烤鸡蛋吃。
不过他吃东西时,林泽又不太确定他是否正常,虽然他看着安静下来,把自己捯饬的稍微正常一点不像个傻子,眼神也清澈有神。但是他竟然把鸡蛋黄拨出来给老鼠吃!
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干?
那些煤灰一样肮脏丑陋的耗子肆无忌惮的在他胯下脚边钻来钻去,他却满脸平和甚至挂着微笑,仿佛它们是世上最可爱讨人喜欢的小精灵。
大伙儿对吕二哥唯恐避之不及,如此惊世骇俗的行为连曾经带着袖标的小兵们都不敢走进院子。
不过也是怪,自从吕二哥家耗子成群以后,村里其他人家的耗子基本绝迹了。林泽妈常说:“也算托了吕二蛋的福了!”
她每次说完这句话,又总是联想起吕二哥小时候家里房子着火,父母被烧死的悲苦命运。
若此时她正和着面想起,一定会用手背蹭掉眼角的泪珠嗟叹:“要不是从小经历这种打击,这孩子也不能成傻子,他是吓的!一会儿包子包好了你给你吕二哥送几个去!”
“妈,他是傻子,而且院子里全是耗子,满院子死耗子味,我才不去!”
曾经,林泽也十分厌恶、害怕这个傻子,却引来母亲的威胁,她举着擀面杖吓唬:“去不去?”
林泽不得已带着包子过去,也不敢进院。只在院外喊一声:“傻子,我妈给你送吃的!”
然后也不等屋里人答应,放下包子就跑。
有时候他也会钻进道对面的苞米地里偷偷看着,傻子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会不是出来拿。结果发现每次吕二哥都会在拿起包子后朝他家的方向鞠躬。
渐渐地,林泽也不怕了。
但他终归与正常人不同,阮茗玉这样有文化的知青怎么就能相中他,嫁给他呢?
吕二哥除了会驭鼠以外,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异之处,能叫当初从大城市中最娇气的知青铭玉姐愿意跟他跟一群耗子一起生活?
林泽胡乱猜想着走到门前。
门前贴着一副春联,字迹娟秀,红底黑字写的工工整整,每个字空隙间隔都一样,像是在外面买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