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酸。
正是那苏子瞻啊。
三年啊!
他在扬州,憋了整整三年,这番回来,要不讽刺几句,他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但苏轼的这一句酸讽,却赢得不少人点头。
这张斐的口才大家都见识过,说得是天花乱坠,但那范纯仁就是照着他说得去审,结果就审成那样。
日!你去扬州,那都是司马老儿安排的,我就是点了个头而已,你酸我作甚,纯粹的嫉妒。张斐暗自嘀咕一番,道:“我虽然出任大庭长不过三年,但是在这三年,我所判过的案例,是那些提刑官十年也未能达到的。
故此,我想我这应该不算是纸上谈兵,而是经验之谈。毕竟我不像某些官员,虽然资历颇深,但是待在青楼的时日,可能都比待在官署里面都要多,如果他有官署的话。”
“哈哈...!”
不少人当即笑出声来。
这张珥笔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讽刺苏轼,因为苏轼在扬州没有一个正式官署,就是在当地一个巡院给他弄了一个办公室。
苏轼那俊朗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心里对司马光的怨气,又增得十个千帕。
张斐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与苏轼纠缠,赶紧回到正题,“我们先说说这‘不赔’。这个‘不赔’不是指耍无赖,而是官府的确有拖欠一些军饷、抚恤金,但是官府却也无力赔偿,很多人认为该顾全大局,那我们就假设在这情况下,公检法无权介入,那么看看会发生什么。”
说到这里,他双手一摊,“其实翻开史书,很快就能够找到答案,因拖欠军饷、不发抚恤金而导致兵变、兵败,比比皆是,在坐的各位,都熟读史书,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裴文立刻质疑道:“你这有以偏概全,文不对题之嫌,大多数兵变皆是因为贪污腐败,导致拖欠军饷和不发抚恤金,这种情况自然得严惩,而你假设的又是官府财政无力承担。”
就连文彦博都点头道:“无力负担和故意克扣军饷,这是决不能一概而论。”
“好吧!”
张斐点点头,“我也不说那永兴军的情况,是只有拖欠,从未补偿,毕竟各位也可以说,财政一直都不好,一直都无力承担。”
众人无语。
臭小子,抢我们的台词。
张斐道:“就当是如此,但结果会不会变?无论那种原因,拖欠军饷会不会影响士气,影响士兵的战斗力,甚至导致军队哗变?”
王安石道:“话虽如此,但我们想要知道的是,怎么解决问题,盲目的让财政支出,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就如青州,皇庭是逼得转运司拆东墙,补西墙,反而导致拖欠更多的军费,引发更大的混乱,此非解决之法啊!”
司马光当即斜目瞪他一眼。
张斐笑道:“王学士言之有理,但我们得一步步来,拖欠军饷、停发抚恤金,会不会导致我所言的结果?”
众人不语。
司马光点点头道:“当然会。”
“那就行了。”
张斐立刻拿起炭笔,先画一个圈,圈上“不赔”二字,下画一条竖线,写上必然会引发的后果。又道:“现在我们看看在同样的条件下,皇庭介入,并且迫使官府进行赔偿,又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既然皇庭介入,就要依法行事,若依法的话,官府就必须竭尽全力来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就好比农夫欠地主钱,最终可能还得卖妻卖儿来偿还。
基于这一点,会不会一定出现兵变、兵败,甚至更严重的现象?”
孟乾生道:“这当然会。”
张斐道:“请注意我的措辞,是不是一定会?”
孟乾生道:“当然是一定会。”
张斐问道:“那河中府为何没有出现?”
孟乾生眨了眨眼,哼道:“那是因为元学士能力出众。”
张斐道:“是啊!那也就是说,不一定会出现。”
孟乾生道:“拖欠军饷也不一定会导致兵变、兵败。”
张斐道:“孟知院不妨举例说明,亦或者让财政三个月不给禁军发军饷,然后再让他们去打仗,你看会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