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师蓝听张二铁说的,虽然老樵夫的儿子回来了,可张二铁每年还是会来祭拜,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老乔给的送葬钱还足,做些事是应该的,不过要钱已经花了,退钱是决不可能的。
至于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了,毕竟当初同来送葬的几人可是没再来了。
当初来找师蓝学武的那个小孩张靖已经十岁了,常年的农活与和平年代的丰衣足食让他有了壮硕的身子。
他很恭敬朝木碑一拜:“师祖在上,请您保佑师傅平平安安。”
其父张二铁看了,只是摇了摇头。
“张叔。”背后传来乔杨的声音。
“嗯,今年来得晚了一些啊。”
“是张叔您早了。”
“今年收成好,一会要忙活的多,家里娘们就催着先来搞定这边的事。”
“是啊,收成好了,要是年年都这般就好了,那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人心总是不足的,天下太平,大概也我们这类人才会期待吧。”
“哥哥。”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叫道。
还没等张靖起身,小女娃就手脚并用努力爬到了他背上,见没遭到抵抗,小女娃得寸进尺,直接骑到了脖子上。
“嘿嘿,哥哥,驾!”
“还是那么调皮啊。”张靖无奈,握着小女娃的两只小脚脚站了起来,驮着她在四周奔跑起来,其手指所向既是前进方向。
“这俩娃关系真好,指不定将来我们还能成为亲家呢,是吧,张叔?”乔杨妻陆盈笑着说道。
“好是好,只可惜我那龟儿子年龄大了些,等得晴儿也长大了,他也就老了。”
“不老不老,靖儿十岁,晴儿两岁,相差不过十,即便再过二十年,也不过是芳年翘楚之时,届时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在十里八乡中也算是一段佳话,这般美事,张叔又何必拆这因缘呢。”
“弟妹说话好听,我自是说不过你。但羊仔你要知道,我那龟儿子打小是以你为榜样的,什么将军应当百战死,不得功名死不归,整天跟我叨叨叨的,我倒是不介意他去参军,毕竟跟你老汉的徒弟学了些手脚功夫,也不会轻易没了,再不济又生一个罢了。”
张二铁说的轻描淡写,似乎真不在意似的,甚至还有几分调侃的语气,不过接下来的话倒是郑重了几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们这类人啊,不从战场上退下来,又怎能谈嫁娶。都是过来人,羊仔,你应该更能明白,十年已足以让人间换了模样,一个人怎能让亲人平白等十年?所以啊,这件事就作罢,一切随缘就好。”
乔杨摸着自己空空的袖管,眼角余光瞥向了一旁矗立的两座木碑,微微点头:“也好,一切随缘。”
“明白就好,行了,我也不碍着你们了,先行一步。秋高气爽,该忙活咯。”
孩童的玩闹声依旧,却不曾惊扰村落的炊烟,山下有人等着张二铁回去。
“夫君。”陆盈轻声细语,心疼的看着乔杨。
“我没事。对也好,错也罢,都过去了,我只希望以后能和你一起,静静的看着晴儿长大就好。”
“不止,我们还要白头偕老。”
“好。”
阳光透过山边的朝霞,照在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也照在了木碑上,将上面的两个名字逐渐照亮。
人世间的美好不过如此,儿时的相闹,年轻的相依,中年的相偎,老年的相伴。
师蓝不懂这美好,她只是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很心安,就好像在将军府时,每天能无忧无虑的趴在窗台看窗外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