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义想让杨烈用丹噬终结他的生命,目的无非是让自己的尸体上留下不可抹除的痕迹……丹噬会破坏人体经脉,在皮肤上留下十分明显的崩毁痕迹,这就相当于在尸体上留下恒久的印记,一旦日后有人发现了张怀义的尸体,那么凭借这印记很快便能得知杀死他的正是唐门的最高绝学丹噬。
这样一来,对于追求炁体源流的那些人来说,他们的目标就变了,唐门无疑会成为众失之的,恐怕不会再有几个人把目光投向踪迹不明的“张怀义后人”身上。
另一边,唐门就是再没品,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毁了张怀义的尸体,况且这样欲盖弥彰的意味更重,更加惹人怀疑。
杨烈显然也是想明白这一点,只见他蹙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让唐牧之后退几步,张怀义完成了自己的约定,作为唐门掌门,杨烈也不会做背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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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一言不发的杨烈,张怀义眼睛眯起,这一次,他并没有感知到那股令人寒战和扭曲的气氛,只是感到胸口很闷,他嗅到死亡的气味,正欲开口说话,却忽地感到一股熟悉的困意袭来。
“是,是那个幻境么……”张怀义微微抬头朝唐牧之矗立在雨林中的高大身影看了一眼,灰蒙蒙的阴云,轰隆作响的闪电将阴云和大地照亮。
张怀义借着闪电看清那张年轻,明暗交错的脸,还有那双看上去无比熟悉的、异常明亮眼睛,他的心情万分复杂,但在此刻,对儿孙的想念终究是抵御住了来自外界的困扰。
他的意识又回到那片宁静的黄土地,在炎炎夏日看着儿子在农地里劳作,而后接孙子楚岚放学,夜晚便在星空下,蝉鸣中,在农家小院的凉棚里,优哉游哉地同孙子讲述一些有趣儿的东西,寓教于乐,爷孙同欢。
“楚岚……”
张怀义仰起头,任由倾泻而下的雨水触碰到他的眼球,他眼神迷离,能看到他额头眉心处散发出一道澹澹的白光。
白光从一个米粒大的光点逐渐开始向四周扩散,在张怀义额头处刻印下如蛛网一般的裂痕,如果细看,可以发现这些裂痕的纹路正沿着他的经脉向四下扩散蔓延,只在瞬息间,张怀义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这种纹路。
在丹噬真正发作后片刻,张怀义体内先天一炁消耗殆尽,他的生命如暴风雨中飘摇的微小烛火一般熄灭了,他在梦境当中度过了人生最后一个瓜田李下的夜晚,在那个梦里他和儿孙围炉夜话,祖孙三人在夜的宁静中舒适而安逸……那个梦让张怀义在瞬间忘记了丹噬带来的苦痛,他那张经脉微微崩碎,如遍布蛛网一般的苍老面孔上,肌肉因为痛苦而错位抽搐,他的指甲在坚硬的地下划出长长的血痕,整个人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可谓是丑陋不堪……但唯独他的眼睛,虽然可以见到血丝布在上面,但却意外地透露出安详和平和,像是所有在家人的簇拥下无疾而终的老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