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郡主没有见过这样的女郎,她不着华服,不饰金钗,不施粉黛。
北朝女郎都豪迈,骑马射箭涉猎者不在少数,这只是她们释放天性的一种玩乐,真正像君辞这样,面色不白皙甚至有些粗糙,细眉锋锐像剑,凤眼更是有一股子不外露的凌厉。
这样粗鄙的女人,如何能够配得上雅人至深的九郎君!
偏偏九郎君就是把这样的女人放在心上。
宜昌郡主只觉得定是因为婚约在身,九郎君是个守诺之人,才会不嫌恶君辞。
“喀喀!”皇后捏着手绢轻咳了两声。
宜昌郡主咬了咬唇:“君都尉,是我一时迷煳,还请君都尉大人不记小人过。”
语气干巴巴的,言辞也不诚恳,君辞压根不在意,她也不是非要羞辱宜昌郡主:“郡主不用歉疚,九郎君在甘陵出行,总会引来狂蜂浪蝶,生了这么张俊雅无双的脸,不是他之过。人有爱美之心,亦不是宜昌郡主之失。只是郡主,高门贵女,总要有廉耻之心才是。”
“你——”
“君都尉所言极是,宜昌要铭记于心。”皇后没有给宜昌郡主口出恶言的机会。
君辞笑了笑,端起酒樽,对着宜昌郡主一敬,仰头便喝了下去。
宜昌郡主不愤,却知道自己不能在皇后这里发作,转头看向应无臣仍旧不饮:“九郎君是否不肯原谅于我?”
应无臣清寂的眼从酒樽微微波动的酒波里移开,落在了君辞身上:“我体弱,阿辞不允我饮酒。”
这话让君辞细眉微微一动,应无臣的气度也不至于和宜昌郡主这么计较,更何况她都已经先饮了,他不喝还拿她做借口,应是这酒有问题。
可若是酒有问题,他缘何不阻拦自己饮下?
心中诸多猜疑,在外面面前,君辞由来不会拆穿应无臣:“九郎君去营中,是我请昔年跟随阿耶的医官前来调理身子,医官叮嘱,不宜饮酒。”
二人都这般说了,本就是赔罪。也不好勉强,皇后便命人换了茶盏:“是我待客不周。”
君辞与应无臣少不得又要谦恭两句,而后皇后带着宜昌郡主宴请他们,都是宫中的精细吃食,君辞是个真正不好口腹之欲的人,熟的就能吃。
她倒是嗜酒,但应无臣提点了酒有问题,她也没有再动第二杯。
皇后温声细语,与他们说了不少话,最后问:“君都尉与九郎君情意相投,不知何时能喝上一杯喜酒?”
应无臣侧首,乌眸氤氲着暖色:“我都听阿辞的。”
君辞险些翻白眼,不过她还没有开口,宜昌郡主骤然起身,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皇后面色一冷,吩咐内侍:“把人唤回来。”
内侍忙去寻,皇后对着君辞二人说着歉意的话,一刻钟后内侍战战兢兢来:“皇后殿下,宜昌郡主……有些不适。”
明显是不愿来,只怕还说了再来就宁可一死的话,才使得内侍不敢说又不敢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