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泡馍羊肉店前,两个汉子正挥汗如雨,甩开膀子造着碗里的东西。
两人桌上的碗就像两个小山般叠起,层层叠叠,像是大胃王竞赛般。
“哐啷”又是一碗丢在‘碗山’上,那身材壮硕的汉子拍了拍肚子,满意的笑着。
“哥,我是真没想到,咱老包家竟然也有这天,往后十里八乡的也不敢随便惹咱们了。”拍肚说话者,正是一脸满足的包布同。
包元乾嘬了口羊肉汤,道:“痴儿,你以为这事好事儿?”
包布同不解问道,“啊?这难道不是好事?”
包元乾摇摇头无奈苦笑,“那,布同我问你,你自认为在军中威望如何?”
包布同嘶了一声,“我虽然笨,却也不蠢,好像军营里的弟兄都把我当大傻子苦力。”
“那你哥我呢?”
“好像也不太行....”
包元乾点点头,塞口饼嘟囔着嘴道:“那你觉得咱们在衙门里和上头有关系吗?”
包布同摇摇头,他们认识衙门里最大的‘官’,也就是姜为这个小吏了。
包元乾反问一句:“那咱们一没关系,二没声望,凭什么能拿到这总旗和小旗?尤其是你,在家躺了一个月,莫名升官,不感觉奇怪吗?”
包布同有些恍然大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不管怎么说这官位是实实在在的下来了。
“布同,当你在一个公司里不受人重用,且爱被甩锅,而突然一日被上司提拔起来,委任他职。”包元乾怪笑,趁热打铁道:“这时候你就要小心了,不是你运气好,是有搞不定的烂事儿等着你去做,做不好你就等着背锅吧!”
“公司?”
“哎,就是衙门的意思,你凑合着听。”
包布同哦了一声,“哦...所以这就是哥你给那大官要钱的原因?”
包元乾冷哼一声,不屑道:“又要马儿跑,岂能不给马喂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活儿,不过老子的便宜也不是好占的,能剐他一点油水算一点。”
“哥,还得是你高明。”包布同嘿嘿一笑。
就在方才包元乾给李承恩提了三个条件,一个是速去按察司大牢放了高家两人,第二是务必保证高家一亩三分地不被侵田。
其他人他管不着,但是高家的田,他非管不可。
李承恩倒是答应的爽快,包元乾的第三点,则是....
一点活动经费。
李承恩听罢当即便黑了脸,不过最终还是拿了十两银子给包元乾,暗骂这厮趁火打劫。
说是一件事儿,却是三件。
“二位客官,夜禁时间到了,小店也要收摊儿了,您看...”店家走来小心翼翼询问着二人。
包元乾这厮二人腰挎长刀,身材健硕,又穿着不凡。这店家也不敢招惹,说话都颤颤巍巍。
“多少钱?”
“额....这一共是..一两五钱银子..”
包元乾听罢一惊,这么多?
旋即看了看老板尴尬的脸,反应过来,看着桌上自己和包布同堆砌的碗山,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三十多碗。
好家伙,自己二人自早饭后便没吃过东西,田间劳作一番,又是打斗一场,到出衙门那是水米未进,饿的两人手脚发软。
“给,这是二两银子,不必剪零了。”
包元乾从褡裢里掏出两块碎银丢给老板,见老板想用剪子剪便制止了。
难得阔气一次,如今他包元乾也不是差钱的主,吃顿饭的钱不成问题。
老板脸上灿烂如花,弓着身送走这两位冤种。
二人走在路上,吹着夜风往花间坊而去。
路上巡逻的兵卒遇见两人,见夜禁时间还敢在街上闲逛,便欲呵斥拿人。
人还没动,却见两人掏出旗官腰牌,古怪地看了两人几眼,便离开了。
“哥!这当官儿的感觉真爽啊!!”包布同心中狂跳,虽说旗官只是基层军官,可是已经与豆大个小兵截然不同了。
包元乾虽说不知道前途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过他也不是个圣人,免不了俗。
方才亮牌子震退巡逻士卒的优越感,这时也让他有些飘飘然。
不知觉说话间,便已经走到了城东花间坊。
“左二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