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潘的脸被纱布包扎的如同猪头一样,他的前胸,左臂还有三处刀伤,不过此刻却没有躺在圣德肋撒医院养伤,而是坐在自己那辆五门福特Taurus的副驾驶上,眼神阴郁的看着帮自己驾车的小弟取出零钱,在红磡隧道收费亭付通道费。
这辆车付费过了收费亭之后,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靠在道路边缘的紧急通道上,靓潘下车吊着左臂,看着一辆又一辆面包车从收费亭排队驶过,毫不停留的朝港岛方向疾驰而去,每一辆面包车经过他身边时,都用力按下喇叭示意。
直到第十三辆面包车也与自己擦身而过之后,靓潘才再度回到副驾驶席,示意小弟开车,自己拿起车上的一款对讲机:
“记清楚!你们现在都是老东的人!不要动手时喊错字头!肥威,你带一到四车去西环家禽市场,Sam哥,辛苦你带五到十车去西环生果市场,剩下三辆车坚尼地城道准备好火水,我要亲手炸了老荣的祠堂。”
对讲机内,靓潘从北角赶来的头马肥威回应道:“收到,靓潘哥。”
很快,被靓潘称为Sam哥的一个声音也笑着开口:“靓潘,Tiger哥让我听你吩咐,无需客气。”
交代完之后,靓潘把对讲机丢回收纳箱,望着车窗外,不断后掠的隧道灯让他伤肿未消的脸忽明忽暗。
上午大摩特意去医院探伤,对自己和口水开诚布公表明了态度,整件事其实与他无关,是和荣堂高佬贤,志伟,天牌几个在西环没有油水可捞的家伙一手搞出来。
靓潘相信盛家乐没有撒谎,倒不是他了解盛家乐,而是了解江湖,盛家乐是做马夫的,就算做到油尖旺三大驯马师,名声在外,也只是四九仔,而且马夫这个职业靠女人搵水,被大多数江湖人所不齿,上不得台面,最好就是手下女人够多时,凭借女人人脉客源作为资本入股某个大水喉开的夜总会,先丢开马夫这个职业之后,再慢慢找机会响朵也不迟。
而且盛家乐也告诉了自己和口水,搞事的高佬贤,志伟,天牌三个人都是四肢发达,大脑瘫痪的白痴,高佬贤在西环做殓房殡葬的死人生意,类似于老式长生店,西环一带有人去世,高佬贤的人负责死者葬礼一条龙服务,不用他们的人就不准发丧,当心被人在葬礼上搞事。
志伟则盘踞在西环屠房,经营猪牛羊之类的屠宰生意,天牌则是从事垃圾焚化业务。
如果是五六十年代,拥有这三样生意的和荣堂大佬,就算不踏足油尖旺,那也是香江有名的大捞家,因为那时候西环一带贩毒运毒成风,靠着屠宰场生猪藏毒,垃圾转运藏毒和长生店借尸体棺椁运毒等手段,四大家族中的沙尘超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如今已经是一九八七年,早就没有人再用那么老套的方式贩毒,但是这三人冇的捞居然只是觉得自己未有机会,并不考虑是不是自己够蠢,所以高佬贤得知盛家乐与老东蟹王发生矛盾后,才觉得这正是雄踞西环十余年苦待机遇的自己,一展抱负之时
对和荣堂这个社团,靓潘有些了解,五六十年代,和荣堂也算是风云一时,毕竟是贩毒的四大家族中水房沙尘超的左膀右臂,沙尘超毒品在港岛的生意,都是交由和荣堂负责。
不过和荣堂并不算是正宗和字头,如今虽然社团名字挂了个和字,但是却是在一九六七年时才挂上去的,之前叫做荣堂,成员几乎全部都是战后逃来香港的上海青帮荣社成员,最初投靠青帮在香港的大捞家李裁法,后来因为李裁法做事不公道,去了杜月笙金廷荪等青帮大佬定居的西环附近谋生,杜月笙来香港之后就卧病在床,连自己的恒社弟子都很少接见,自然更不可能特意关照他们这些黄金荣门下的荣社成员,他们只能自己抱团自称荣堂,在西环做些屠房,垃圾转运,长生店等等本地人不愿意做的工作糊口。
荣堂发迹是在五十年代后期,因为荣堂的人懂得提炼毒品,被水房和安乐的大捞家沙尘超看中,通过他们屠房的猪牛尸体,垃圾转运,棺材等等方式运送毒品,并且把西环三角码头一带的毒品销售生意给了荣堂这些人负责,这些青帮分子在上海滩就对毒品不陌生,做起来驾轻就熟,而且来香港几年时间已经满嘴熟练粤语,与本地人没有区别,所以短短半年,就帮沙尘超拿下了整个港岛的毒品零售网络,虽然沙尘超几次称荣堂众人不是自己手下,只是大家合作生意,但四大家族其他三家也好,大多数本地社团也好,都把荣堂看成是和安乐的分支,后来荣堂因为毒品生意几次与同为大毒枭的四大家族江仔森冲突,沙尘超觉得只称合作,确实不方便自己帮荣堂出头,所以找了和安乐,和联胜,和合图几个和字头社团,干脆正式举行仪式,吸纳荣堂加入和字头,称为和荣堂,至此,和荣堂被香江江湖人称为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