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的乔妙啊,他又怎么舍得她再去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他又怎么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暴露在别人的面前,被人指责,不伦不类……
他不行的,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一点都不行!
可是她受的冤屈如何申诉?
伤害她的人不能下地狱,他不甘心……
他这几天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几天,他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最终,他还是代替乔妙在和解书上签了字。
郑文理走出看守所时,那一双得意的眼睛,像是一把刀,剜在了孙文忠的心上。
孙文忠沉默着,转身回了家。
推开门,他看到乔妙正站在窗子前,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窗外金黄的阳光照了进来,描绘着她单薄身形的轮廓,看起来那么孤单,那么瘦小。
“妙妙……”孙文忠喊她的名字。
乔妙回过头,看见他,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低着头,不敢想象他说出这件事,她该有多失望。
“那个……我……”他的声音吞吞吐吐。
而乔妙似乎早就猜到这件事一般,她的嘴边扬着一个浅浅的微笑:“孙文忠,我想好了,郑文理这件事,我不追究了。”
“什么?”孙文忠猛然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怎……怎么……”
她笑了笑:“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这件事追究下去,一定是个耗时战,到时候对我对公司都没有什么好处。
反正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其实算起来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是非对错,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
她说罢,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妙妙……”孙文忠脚步挪动了一下,却又停住了。
怎么会不重要呢?她受了多重的伤,受了多大的委屈,犯事之人却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
她心里该多难过啊。
可是他能说什么?
和解书是他自己签的。
乔妙别过脸,眼睛又看向窗外:“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的伤也快看不出来了,那这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了。
我得快点去公司,刚才胡婶打电话来说,东区那一片可能要拆迁了,我得去和开发商赔偿。”
她必须得马上去工作,坏人不能打倒她,她得重新站起来,更加强大,更加努力……
这样,她才有话语权,才能让那些诟病她的人通通闭嘴。
孙文忠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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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郑文理一人走在小巷里头。
他刚刚放出来,为了庆祝劫后余生,约了几个好朋友喝了几杯。
经过这件事后,他出了一口气,似乎连被开除和老婆离开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钥匙圈套在手上,被他一圈一圈甩了起来,他一边走着还一边唱着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他走着走着,似乎有什么不对。
小巷的脚步声,好像不止有他一人。
他停住了脚,身后的身影也停住了,月光照下,一个黑色的影子覆盖了他的影子。
郑文理头皮发麻……
猛然回头,他看见孙文忠站在那里,他今天没穿警服,双手插兜地看着他。
他就这么看着他,那目光,像是丛林深处,从层层掩映的枝叶中透出的一双眼睛。
不是狼,是狮、是虎、是野兽……
孙文忠忽然动起来,一只手抓起郑文理的脖子,把他狠狠抵在墙上。
巨大的撞击感让郑文理疼得龇牙咧嘴,恐惧朝着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