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上堂来,他的双腿已断,伤患处显露出森森白骨,仍然不时滴着血,上半身看似伤得轻些,业已皮开肉绽,找不到一块完整皮肤。
轮番拷打,已经让他的精神与肉体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整个人只有双眼睛还有些属于活人的生气。
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连姜文远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一贯反对对人犯动大刑,往往都愿意补充完证据,让人心服口服。
偏二狗是个死鸭子嘴硬的,被抓个现行都死不开口,对付这样的人犯,姜文远同情有限,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本官听说,你想通了,要招供了?”
“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二狗这一身伤恐怕并不好治,又正值炎夏,他的命,十有八九保不住了。
“我是受董老六指使,在安庆府地界上搜罗女子,他便是我的上线。徽州知州庞大人亦收受了我们的钱财,为我们提供方便。”简单几句话,二狗说得极慢。
“今日招供,并非二狗有意出卖恩人。”二狗最后说道,至于为何突然出卖董老六,却不再解释,事实上,他再也不发一言,任由人将他拖回牢里。
董老六?怎么又有他的事。
“姜大人,不知这董老六何许人也?”赵东笞见姜文远听说了此人后,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董老六嘛,原是这安庆府灰白两道都能说得开的人物,专为赌场看场子,手下笼络了一帮小混混,在他的管理下,倒没出过大乱子,也算盗亦有道的人物。”
“只可惜,他于几个月前已然失踪,从安庆府销声匿迹。”姜文远当下将董老六的独女被害,他在得知真正的凶手居然只被判了绞监候后,性情大变,突然没了踪影。
却不想,听二狗的意思,他从未离开过安庆府,且还在暗地里支撑起了这么大摊子。
他也是有女儿的人,怎能做这种事?说好的盗亦有道呢?亏得姜文远还觉得他是号人物,虽然出身不光彩,干的活计亦不光彩,好歹为人还算正派,总能给人一条生路。
原是他看走眼了。
“来人啊!全城搜捕董老六!必要时,关闭城门!”姜文远深知此举会引起百姓恐慌,却也顾不得了。
董老六对安庆府的了解,恐怕府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比不了。他是真真正正的地头蛇,可能连安庆府城墙上有几个狗洞,他都了如指掌。
要抓这样的人,只能快,迟则生变。
赵东笞也把手下人派出去,一起配合搜捕。
一时间整个安庆府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老百姓闭门不出,街面上空空如野。
姜府。
深宅大院就这点好,外面鸡飞狗跳,家里能岁月静好。桔梗带来了外面关了城门、搜捕人犯的消息,姜久盈并未往心里去,她发现,她哥昨天夜不归宿了。
相比较外面乱轰轰地抓人,她哥的事好像更严重一些。
因父亲再三交代,最近安庆不太平,家里人无故最好不要外出,必要外出的,当天必须归家,以免出意外,累父亲挂心。
姜承辅不是个任性的孩子,他只是少年心性,多数时候很听父亲的话。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突然夜不归宿,还连个报信的仆从都不往家派,很反常。